“阿壑!”孟初心開始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試圖去安撫激動的朱瞻壑,卻被他冷漠的、無情的打開了手。
如雷轟電掣過一般的孟初心徹底的失去了應變能力,她隻能無辜而又可憐的望著他,希望喚回些許他的理智。
朱瞻壑絕望的指責:“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比你更會說謊,更殘忍的女人了!”
他的如刀,如劍,如冰,如魄……的態度,總歸是讓孟初心半點招架的能力也沒有了。
“我……我做什麼了?”孟初心的卑微與自尊正在較量,“阿壑……你……你到底是怎麼了?”
朱瞻壑半點耐心也沒有,甩袖轉身:“你趕走嘉卉,趕走靜姝,我都由著你,可是你為何要傷害蓮兒?殘忍的將她推到湖裏淹死?”
何蓮兒死了?中午不是才見過,那時她還十萬分囂張的威脅她,要到王妃麵前告發她,怎麼突然就死了呢?難道是被王妃訓斥,想不開自盡了?
孟初心沒想到何蓮兒居然在朱瞻壑的心中占了這麼重的分量,難過的同時,也十分的疲乏。她擺擺手不願跟他多談,隻想等他冷靜下來再說。
然而朱瞻壑並沒有給她一點緩和的餘地,冷淡的說:“你走吧,我要你現在就離開王府,往後你我各走各路再不相幹。”
那抹冉冉白衣高瘦單薄的身影在她的瞳孔裏模糊,原來他的愛來的轟烈,他的恨亦是來的決絕。
孟初心追上幾步,喊道:“阿壑,你是認真的嗎?”
冗長的回廊裏,他甚至連停下來聽她說句話的打算也沒有,徑直的走。
孟初心心碎一地,喃喃囈語:“分吧!分吧!”眼淚不聽話的在眼眶裏打轉,往日裏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往日的約定承諾……她發泄的大喊:“是!我小氣,我善妒,我還不夠好……我不如你的妻子恬靜溫和,不如你的蓮兒與你青梅竹馬,也不及你心裏頭藏著的人……我一個從幾百年後的地方跑來的人,要配上你堂堂的世子還需要徹頭徹尾的將自己改造!可是你想過沒有,愛你的孟初心已經是最完整的她,如果她真的變成了你想要的那個樣子,那便不是她了。”
朱瞻壑雙足滯住,低聲咳嗽,斑斑點點的殷紅血跡濺上了他潔白的衣。
“保重吧。”孟初心望著他的背影大聲的說。
孟初心走了,走的步步艱辛,走的茫然無措。空茫的大街,搖晃的燈籠,一陣一陣叫人發冷的風。
是找一間客棧住下,還是回落梅別院呢?也許明日等到真相大白,他知道錯怪她了,萬一他找不到她呢?
到了這個時候孟初心還在為朱瞻壑擔心,她怕他找不到她,就決定回落梅別院。
結果夜黑風高,路途又遠,她遇到一位幾乎已經忘記了,但是一出場,又勾出了她全部疼痛記憶的人——三年前將她打下山坡的那個魁梧殺手。
她警覺的抓起地上的石頭抱在手裏:“你……你又想怎樣?”
魁梧的大個子寬闊的肩上扛著一把大刀,冷漠的說:“要你的命。”
連說的話也跟三年前一樣的,原來三年前和三年後的今天要取自己性命的居然是同一個人!孟初心雖然是個十分怕死的人,但也委實痛恨那個屢次要殺自己的人,大聲嚷著問:“你的雇主是什麼人?”
魁梧的大個子沒有回答她的話,直接揮刀上來,那一刀,隔開了生與死,阻攔了天與地……她再次倒進了血泊裏,而殺手也再次不辱使命。
要將孟初心除之而後快的人到底是誰?
“清歌,清歌……”溫柔的聲音就像是軟軟綿綿的棉花糖溶化在她的心間。
孟初心猛地睜開了眼睛,雙眸直直的盯著前方。
“你醒了。”門外灰色頎長的年輕男人,看著滿園的桂花出神,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孟初心試著開口說話,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原來是還沒有死呢!她苦笑。
在床上躺了幾天,孟初心才能勉強的開口。
“為何不一直沉睡下去?”她幾乎已經是沒有什麼生機,原以為死了就算了,偏偏總有人多管閑事的救她。
救她的人叫做容淺,是一個走方的郎中,那天正是替人看病,深夜歸家遇見了奄奄一息的孟初心,懷著一顆善心,將她救了下來。
與容淺同住的還有一位已經年過四十的婦人,並非是容淺的母親,看他們之間的相處,倒像是仆婦。那婦人喚做琳娘,做的一手好針線活,平時容淺出外替人看病,琳娘就會往市集上賣些繡品。孟初心在農舍裏無事,就會靠在床上,看著外麵的日出日落,雲卷雲舒,日子一日一日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