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本,我不騙你,再沒有多藏了。”改口完,裴漠又神情認真的重申了一遍,“真的是我撿來的。自那日之後,我再沒有私入你的書房。”
“我知道你沒撒謊,是我讓紅芍將書房的舊書整理出去的。”裴漠一向勤奮好學,從前世開始就是如此。
李心玉四下環顧一番,尋了條幹淨的板凳坐著,哪怕是在雜亂的廚房中,她的坐姿也帶著李唐皇室渾然天成的貴氣。她問,“你怎麼不在自己房中歇著,偏要跑膳房來看書?”
“天冷,偏間沒有炭火也沒有點燈,隻有到膳房來才有光。”頓了頓,裴漠又道:“廚子睡了,讓我幫忙照看灶火,上頭燉著公主明日要喝的參雞湯。”
李心玉眼睛瞟過灶台,上頭果然是砂鍋慢火燉著雞湯,得熬上一夜不能斷火。想必是廚子偷懶,讓裴漠替自己守夜。
可裴漠雖然外表看來純良無比,實則隱忍狠辣,若他不願意,沒有人能使喚他幹粗活。更何況,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傾訴委屈的人,可現在卻當著李心玉的麵,暗地裏指摘嬤嬤和廚子使喚他幹粗活……
李心玉活了兩世,又怎會不知道裴漠的小心機?他知道李心玉心軟,所以在拐著彎兒的裝可憐呢。
見李心玉總是盯著自己,裴漠也有些不自在了,沉聲道:“若公主生氣,我甘願領罰。”
“生氣?我氣什麼?可憐你還來不及呢,我的小裴漠。”
李心玉撐著下巴笑道,“本宮活了這些年,才發現十七歲的你是最惹人疼愛的。小裴漠,若你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少年心性,永遠不要長大,那該多好啊。”
裴漠偏了偏頭,似乎在極力理解她這番話,最終無果,問道:“公主此話,是何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是想起了一個陳年故事,故事中的男主人身世遭遇同你十分相似,但不如你可愛,心生感慨罷了。”
說著,李心玉起身按住裴漠的肩,示意他坐在團蒲上,話鋒突然一轉,道:“坐下,將衣裳解開。”
掌心下,裴漠渾身肌肉明顯一僵。
見他警戒,李心玉壞笑著上前一步,逼得他不得不朝後仰著身子保持距離,又故意戲弄他道:“你不是一直想做本宮的二十七號男寵麼?”
裴漠怔愣了一會兒,眼睛不自在地四顧一番,喉結動了動,十分認真地問了句:“……在這兒?”
在這兒?——這樣的回答是李心玉始料未及的。
按照前世的記憶,他應該拚命抗拒掙紮以示清白,再冷言譏諷一番同自己劃清界限才對!真的不反抗一下?
李心玉有些一言難盡。她往後退了一步,神情古怪地看著裴漠:“想什麼呢?本宮隻是想看看你的傷勢。”
聞言,裴漠眼底的波瀾淡去,又恢複了平靜。沉默了一會兒,他別過臉去,清冷的嗓音僵硬傳來:“不用,我沒事。”
“你白天吐血了。”
“已經好多了。”
“你若死了,我還得費心給你收屍。”李心玉懶得跟他較勁,直接上前一步扯開了他的衣襟。
裴漠阻擋不及,又或許是他壓根就沒打算阻止,略顯單薄的中衣一扯開,便露出了他肌肉結實的蜜色胸膛。
他身體的肌肉線條十分漂亮,但此時,這具漂亮的身軀上卻布滿了烏青。尤其是胸口的傷勢最重,有著大片青中帶紫的瘀傷,看得李心玉心驚肉跳,整個人僵在那兒,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