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羞傀?是後悔?(2 / 2)

秋娘和杜智一時愣在那裏,腦中思緒急轉,想著如何應對當下局麵。

背對眾人的鄭喬,在小滿出聲之後,便停在了門口,又聽阿虎震驚的聲音,垂在身側的手猛然一緊,心髒不受控製地猛然跳動起來,繃緊了麵孔,帶著期盼和憂恐的心情,緩緩轉過身去。

那眉,那眼,那鼻--當那纏的他夜不能寐的麵孔映入眼簾後,隻是一眼,這隔了整整十三年的一眼,卻霎時讓他微瞪的雙眼中,湧出兩行淚水,沿著顴骨流下,順著下巴滑落在頸中。

\"嵐......\"一張口,便覺失聲,曾輕日日喊過的名字,此時念出,卻倍感艱難。

不忍過,在她遠遠望著他擁她人入懷時,心痛過,在窗外暗窺她失聲垂淚時,害怕過,在她對他視而不見時,痛恨過,在他不得不安排她離開時,心死過,在從那人處見到她的屍首時......

曾經是紅燭玉枕共渡的夫妻,曾經是白首相約的伉儷,愛過、恨過,怨過,悔過,輾轉十三年,再相見時,誰又能真正說的明,道的清。

\"智兒,這位是?\"杜氏平靜地將目光從那張流淚的臉上移開,皺眉望向杜智。

鄭喬撐著雙目,讓模糊的雙眼中,杜氏的麵容能更清晰一些,但她這裴裴淡淡的一句問話,卻如一記悶雷打入他的胸口!他想過她會怨,想過她會怒,想過她會斥,卻從沒想過,她竟會用那種看待陌生人的眼光注視著他!沒有情,連恨都不再了嗎......

杜氏的反應同樣出乎秋娘和杜智的意料,但兩兄妹隻是微怔之後,秋娘便搶先答道:

\"娘,這位是鄭大人,鄭喬,鄭叔文。\"

杜氏疑聲道:\"什麼鄭大人,不是說有客要見我嗎?\"

杜智上幾步走上前,擋住了鄭喬直勾勾地盯著杜氏的視線,還有阿虎驚色未定的目光,輕聲道:\"娘,這位大人認錯人了,她查了秋娘,知道咱們家的事情後,隻當你是她一位故人,這才尋來。\"

杜氏在杜智擋在她身前的下一刻,麵孔瞬間緊繃起來,雙眼中各種複雜的目光來回交錯,在杜智話音弗落後,才咬了一下舌尖,強作鎮定地答道:

\"哦,原是認錯人了,那你們聊,娘回屋去。\"

早在秋娘和杜智前後走出屋門,劉香香給她端水時候,不慎打翻茶杯跌落在床褥上,她隻好從床上起來,讓劉香香更換被褥。

趁這功夫,她因好奇來客,便走到門邊側耳傾聽,正聽到從秋娘口中說出\"鄭大人\"三字心中驚疑,又聞廳中另一道聲音響起,腦中轟鳴之後,卻是鎮定地換了衣裳,適時掀開了門簾,靜靜地望著那個人。

他老了,不再是當年風流倜儻,棋藝滿天下,才華卓越的青年,他為什麼流淚,是羞傀?是後悔?

等到腦中清醒時,杜智已經擋在了她的麵前,她原以為見到這人時,她能平靜地麵對,可事實卻是,她心中無數道聲音在叫囂著:

去質問他當年為什麼要那麼做!

去質問他有什麼權利用自己和孩子們!

去質問他這麼多年,是否會覺得良心不安,夜夜難寐!

但她最終卻隻是對杜智交待了一句,便轉過身去,十五年了,有什麼都該過去了,不是難回頭,而是回不了頭。

\"嵐娘,\"鄭喬啞聲道,\"你認得我,我知道你認得我,我以前隻是把自己當棋子,在和命運下棋。\"

杜氏身形一緩,一腳踏進房門內,鄭喬立刻大步上前,被杜智伸手攔下,看著立在門口處的背影,冷靜在這時根本就無用,他甚至沒有多想,便當著眾人的麵,急聲道:

\"你聽我說,當年之事並非你所想那般!我不是有意要刺智兒,不是故意要關他,實是因為--\"

\"鄭大人!\"

\"夠了!\"

秋娘和杜智同時開口喝道,打斷了鄭喬的話,秋娘繞過桌椅,伸手就要簇杜本章首發於小說同名百度貼吧氏進屋去。

杜氏背對眾人的麵孔上,帶著些許遲疑,但側目望見秋娘臉上憂色,終是不忍讓兒女操心,另一隻腳也邁入屋內。

阿虎呆呆地立在門口,小滿早就掩著嘴唇站到牆邊看著這一幕,鄭喬眼見那門簾放下,瞳孔一縮,失聲喊道: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