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秋娘滿不在乎(2 / 2)

長臉管事領著人進了王府,穿廊過廳進了一間小院子,在當中正開的門前停下,彎腰躬身衝著裏頭道:

\"殿下,杜大人求見。\"

\"嗯。\"

聽這低聲一應,杜牧收起繪梅的紙傘遞給管事,掃手拂了衣衫下擺的水珠,看著屋門內僅有的一扁巨大的石屏,邁步走了進去。

繞過屏風,北麵牆上掛著幾幅字畫,東邊走一排大扁窗子,當中兩扁開著,窗下擺了一張紅木的鬆紋軟塌,塌上屈膝側坐著一人,正握著一卷書冊在翻閱,聽見腳步聲,也不回頭。

\"參見殿下。\"杜牧行著禮,視線卻未離開榻上的人,暗暗打量,心中感慨,兩年不見,這性情難辨的男人,氣勢又內斂了許多,愈發叫人捉摸不透心思。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李淳又翻過一頁書紙,好像這時才注意到來人,不疾不徐地道了一聲\"免禮\"。

杜牧直起身子,整了下容色,正色道:\"杜某冒昧來訪,承蒙殿下撥冗相見。這裏是有一事相問。\"

\"何事?\"李淳一肘擱在軟桶扶手上,側頭看向對麵,目光掃過杜牧清俊的五官,略有起伏的聲調叫人察不出他此刻的喜怒。

\"殿下幾日前歸京,杜某聞訊,想是杜姑娘必也同您一道回來,殿下當知,杜某同她長兄相交匪淺,便視其為妹,兩年前遭逢變故,杜姑娘離開杜家,杜某有心助卻尋不得,將知她消息,她便同您離京偵緝,此去兩年,歸來卻唯有她訊息,杜某身為兄長,心憂她安危,這才膽敢請問殿下,杜姑娘可是在府上?她眼下可好?\"

一聽說李淳回京的消息,杜牧便上了杜府和龍泉鎮找人,在璞真園和杜家來往了幾回,都沒能找到秋娘,想著她還是在廣陵王府,這才尋上門,可惜他這一次登門,著實是找錯了地方,李淳亦是在長安和龍泉鎮打了個來回都沒逮著人。

李淳本來懶得開口,可一見對方臉上的認真,心念一轉,捏著手裏的書卷,答道:

\"她不在本王這裏。\"

杜牧皺眉,卻是不信李淳的話,\"殿下,杜某別無他意,隻是想知她眼下安否,還望您實言相告,杜夫人說她來了長安,可杜府卻說她未住在那裏,若她也不在您這裏,還能去哪裏?\"

\"你當她是三歲的孩童嗎,腿長在她身上,她愛去哪裏,便去得哪裏。\"李淳幹脆將書卷撩到身後,一側身,斜侍在軟塌上欣賞起杜牧臉上的神情。

早在學士宴的時候,李淳便警告過這擅畫的男子一次,可時別兩年,再見卻沒了當初的危機感,並非是杜牧沒了別的心思,隻是李淳清楚明白,如今的秋娘,是半點沒可能對杜牧這種男人動心,隻因這人身上有她最痛惡的一種性情一一優柔寡斷。

沒了危機感,便不覺得需要防備,就像是在林間吃食的獅子可能在乎對麵的老虎和獵豹,卻不會在乎一頭馬鹿,任它的角再長再鋒利,畢竟一個吃的是草葉,一個卻食的是血肉。

\"看來杜某當真問錯人了,告辭。\"李淳的話,聽在杜牧耳中,全然變成了一種對秋娘滿不在乎的語氣,這叫好脾氣的他也難得生了氣,但還不忘禮節,行禮之後,才轉身大步離開。

屋外小雨剛停,阿桑哥走到門前,見著從門內走出的杜牧,趕緊道:\"杜大人,您走好。\"

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才搖搖頭,進到內室,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軟塌上的李淳,確認他沒有心情不好後,才凜道:

\"主上,謝學士照您說的,已將文稿暫分為大期,這第一期的,預計大月便能整理出來。杜大人昨日果然派了禮品送往武府上,武大人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明珠小姐也沒露麵。\"

\"他們倒是沉得住氣。\"

阿桑哥知他話有所指,頓了頓,又道:\"當初太子李源安插進平藩館修書的人裏,您回來前,便被蕭大人揪了錯處攆走一半,另有一半,這幾日看著有些不安分,謝大人的意思,眼下太子李源被厭,是不用顧忌過多,您看是留,還是?\"

\"告訴謝偃,痛打落水狗可以,但這惡拘若仍有兩隻爪子在岸上,便莫去奪它咬在嘴裏的骨頭。\"

李淳撿起一旁書卷,一邊翻到未看完的那頁,一邊道:\"挑選好的衣物首飾可是送去?\"\"

\"是,小姐未歸,但杜夫人收下了。\"

\"去準備,本王看完這篇便去沐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