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讓淳於黛、辛茴每頓單獨給自己準備兩道菜,與蕭明徹的菜放到一起吃。
她想著兩人口味不同,蕭明徹大概不會動她那兩道菜,還特地吩咐分量小些。
但出乎意料的是,蕭明徹完全不挑食,桌上有什麼就吃什麼。
一連七八天下來,兩人明顯熟稔許多,相處也漸漸隨意。
這天下午書房裏沒旁人在,李鳳鳴看書累了,就在窗畔坐榻上盤著腿,手捂著熱茶取暖,嘴裏一顆接一顆咬起糖果子。
她扭頭覷向書桌後的蕭明徹:“誒,淮王殿下。”
蕭明徹正手捧書卷看得專注,聞言頭也不抬:“嗯?”
“你們齊國的製糖技藝果然了不得。這糖霜做出的糖果子,竟比我從前在大魏時吃過的更脆甜。”李鳳鳴拿起個約莫小指長的糖果子,哄小孩兒似地搖了搖,笑容可掬。
“你也來一顆吧?”
“多謝。我不吃零食。”蕭明徹翻了一頁書。
李鳳鳴嗤鼻輕笑:“你們齊人真的很……”
想起如今到底是在別人地盤,叭叭叭說別人國家哪兒哪兒不好,多少有些失禮。
於是她改了說法:“你瞧過小孩兒眉開眼笑吃零食吧?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零食裏藏著豐富美妙的人間五味,要嚐過才不枉活一世。真的,無論男女,吃這些小東西都不會失卻威嚴。”
蕭明徹的眼神仍在書上,隨口答:“我吃飯不挑食,是因為人不吃飯會餓死。”
“什麼意思?”李鳳鳴聽愣了。這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
蕭明徹漫不經心將書冊又翻一頁:“我嚐不出味道。”
既零食的存在是為了讓人嚐到豐富滋味,那他吃了也白費。
李鳳鳴小心翼翼覷他半晌,歉疚道:“對不住,我不知道。是天生的嗎?”
“不是。”他言簡意賅,並未解釋緣由。
“既不是天生的,”她關切又問,“可讓禦醫診治過?”
“沒有。往後你若瞧見我生病,不用管,離我遠點就好。”
蕭明徹總算抬起頭來,神色凜肅地叮囑她:“更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尤其禦醫。”
李鳳鳴心下大駭,正想問為什麼,卻有侍女在外通秉,說宮裏來了內侍傳陛下口諭。
於是兩人各自整理了衣飾儀容,一前一後出了書房。
*****
齊帝口諭,三日後將親臨滴翠山行宮,在紫極園小住一晚,由錢昭儀、太子、恒王與幾位皇室宗親重臣伴駕。
這聽起來貌似和蕭明徹關係不大,但李鳳鳴知道,若事情真與他無關,口諭就該傳到香雪園,再由老太太告知蕭明徹。
送走內侍後,李鳳鳴與蕭明徹並肩走在長楓苑的回廊下。
“莫非,太子和恒王還在糾纏廉貞那件事?”李鳳鳴猜測,“你父皇要帶著他倆和幾位宗親重臣一同前來,看樣子還是想拿你平事。”
齊帝大概也被兩派勢力的拉鋸煩夠了。
眼下將人選範圍劃定在幾個皇子與皇室宗親重臣,應該是想將廉貞這是定論為“幾位皇嗣的爭執”,當皇族家務事來處理。
蕭明徹神色漠然,肯定了她的猜測:“多半要以皇族家法再處置我一回,這樣,廉貞的事就到此為止。以往有先例的。”
語畢,他側頭看向廊簷外愈發陰沉的天空,眼裏似有陰霾。
“李鳳鳴,你說,明日會下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