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衛兵按他們吩咐一直守著這裏,而搜查府裏的衛兵也沒人來報,他們隻是在借機發泄心中惶恐。
就在這時,屋中二人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嘈雜混亂。
有一衛兵連滾帶爬的出現在門前,顫聲喊道:
“大人,遊行!港主府外好多人在遊行!”
遊行?孫文遠武照第一反應是覺得荒謬。要知道民心如鐵,官法如爐,這百姓膽敢遊行,被官差拿著武器一鎮壓,也就慫了。
十年前西大陸三神教會又不是沒煽動過夏族愚民遊行,結果呢?十幾個夏族愚民被射殺當場,後城裏巡捕、城防衛兵配合鎮壓,那些亂民再激憤的情緒也被死亡的威脅澆滅了。
“荒唐!”
城防營千總武照怒極反笑,他快步出了這屋,行到走廊角落的窗邊。
這窗戶正對著府外,而且居高臨下視野開闊。
一看到窗外景象,武照眼神立刻呆滯。
借助四樓的視野,他望見遠處路上黑壓壓都是人。
人過一千,扯地連;人過一萬,無邊無沿。
港主府外道路上,成千上萬數也數不過來的夏族人,他們聚在一塊,往港主府湧來。
此時傍晚,光照不足,在這空紅黑色雲朵的籠罩下,這人群就好比是要吞沒整個港主府的烏雲。
“狼蠻人還我祖產!”
“還我孩子命來!”
“還我丈夫命來!”
成千上萬饒呼喚聲雜亂無章,各有各的訴求,有揭發狼蠻人官員謀奪夏族人財富的,有巡術司殺夏族人練法的,有紅巾幫給官府做事的。
凡此總總不一而足,種種爆料,讓武照聽的渾身如墜冰窖。
津門港作為大崇四大港口之初,受海外影響,也確實有逆賊意圖裹挾民眾行此遊行之事,都被官府第一時間派人鎮壓。
流了血,那些一時頭腦發熱的夏族愚民也就怕了散了。
現在這事卻不同,哪怕把這些人鎮壓了,這些黑幕也會不可阻止的傳出去!
這裏是津門,是港口,海外勢力頗多,不是內地!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聚出了這麼大的人流!”
城防營千總武照勃然大怒咆哮道。
聽到這話,通判孫文遠也快步走了過來,他望向遠處,臉色一片煞白。
隨著港主府前人流湧動,遊行隊伍到了港主府近前,守門衛兵早已把大門關上,一時倒不擔心他們衝進府裏。
孫文遠凝神望向那遊行隊伍的後方,卻一點也沒看見盡頭,不過他身為輔助孫長勝治理津門港的通判,也很有處理事情的經驗。
他眯著眼睛,先是觀察下麵人流的組成。
隻見人潮中大部分夏族人衣衫襤褸,定是貧民窟之人;剩下一部分身著短衣長衫,應該都是賣苦力做體力活的下層百姓,衣著體麵者倒是一個都沒看到。
這也正常,有家有業的哪有這麼大怨氣?
也隻有這些日子過的不如意的窮困百姓才敢衝擊官府。反正他們幾乎是一無所有,又何懼死哉?
又仔細聽著下麵人流的喊聲,這人嚇得臉色一白:
“遊行倒也罷了,這些官府黑幕……這些平民百姓是怎麼知道的!不,現在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這些黑幕海外勢力一定也知道了!”
“怎麼辦?怎麼辦!”
知道官府規矩的孫文遠,心裏發寒,隻覺得大難臨頭。
他轉眼又望見這浩蕩人流兩側有城防營的衛兵以及巡捕局的巡捕,他們在勉強維持著現場秩序。
“城防營?”
孫文遠猛的轉頭望向武照,厲聲問道:
“武大人,這津門港聚出這麼大的民亂,為什麼你沒有去城防營組織鎮壓?”
武照聽到這話,渾身一顫。
隨著他猛的驚醒,他雙眸深處,兩道外圍圓環內鑲正三角的法力印記淡化消失。
隨著傳自西大陸的巫術失效,這城防營千總腦海中點點滴滴記憶隨之複蘇:
今下午,城防營曾多次派了衛兵來向他反應城中百姓有異,疑似試圖聚眾鬧事,全都被他以證據不足暫不做處理打發掉了。
“我……我當初是瘋了嗎?怎麼下了那種命令?”
這負責津門港城防的武職常官張了張嘴,心中陷入一片絕望。
放任夏族百姓聚眾遊行,又是如此規模,還曝光了津門司黑幕,事後官府追查此事,他幾乎是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