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臂攀著單杠,雙腿反複繃直再屈膝向上,腹部肌肉隨著動作繃緊又放鬆,褲腰卡的位置偏低,側腰到臀部那截短短的過度曲線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麼吊著,他渾身充滿力量感,好像歲月磨礪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正被他一點點抹去。
顧津忽然明白他抱她來院子的原因,忍不住哼了聲:“臭顯擺。”
李道看她:“什麼?”
“你好厲害。”她假笑一聲,誇張地做口型給他看。
李道挑挑眉,也不介意,雙腳緩慢停下,整個人就那麼直挺挺吊在單杠上:“自己沒意思,想讓你陪陪我。”他調整呼吸,又動作起來:“數著。”
顧津有一下沒一下地看。
過了會兒:“幾個了?”
“十二。”她伸出手比劃了下。
李道身上已經掛一層油亮亮的汗,腿微盤,手臂加力,開始做引體向上。
“幾個?”
顧津:“二十一。”
熱風緩緩吹拂,薄毯下有些粘膩。
顧津卻不願起來,院中隻靠一個黃色燈泡照明,隨風輕擺,眼前的世界也在明暗交替的晃動中變得不真實起來。
她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從未想過生活會如此平淡而安逸。
感慨一下,不禁有落淚的衝動。
李道問:“多少了?”
顧津吸吸鼻子:“二十五。”
“這麼半隻多四個?”
“哦,那就是三十五。”
李道氣笑,身體晃了晃,從上麵跳下來,取過澆花用的水管,扭開閥門,直接撩水衝洗上身。
顧津直皺眉:“心著涼。”
“沒事兒,拿著。”他叫顧津握住管子,他分腿而站,深弓著脊背,雙手捧水搓幾把臉和頭發。
顧津回身從窗台上取毛巾。
李道擦了擦,拿掃帚將水泥地麵的水掃走,這才擠到顧津旁邊,交換位置,自己躺進椅子裏,她則乖乖窩在他懷鄭
顧津手臂露在外麵,他剛衝過涼,皮膚涼絲絲挨著很舒服。
她抬起頭,與他接吻。
動作自然又默契,吻得都很輕淺,細細勾勒著彼此嘴唇的輪廓,氣氛難得的繾綣纏綿。
李道問:“剛才在想什麼?”
顧津摟著他的腰,抬頭看他:“怕眨眼的功夫,眼前就變樣了。”
他輕聲問:“變什麼樣?”
顧津卻沒答。
李道一下一下摸著她頭發,也不再問。
兩人靜靜依偎,很久沒話。
李道從桌上取一片口香糖,嚼了會兒,大手鑽進薄毯,在她腹部撫了撫,沒頭沒腦地問了句:“還沒懷上?”
顧津拍他手:“你當我是女媧娘娘,捏個泥人隨便吹口氣就變成孩子了?才剛……”她沒好意思下去。
李道當然不是指今,從去年六月開始兩人就沒避孕,雖然次數少,但也將近一年的時間,她肚子卻始終沒動靜。
李道:“要不改帶你去看看?”
“為什麼不是你?”顧津對著他耳朵問。
男人這時候總是死要麵子:“我身體好得很,肯定沒毛病。”
“那可不準。”
他一本正經地耍無賴:“就在你,得聽話。”
顧津捶他一把,氣道:“沒孩子你還想離婚?”忽然意識到現在兩饒關係,又不覺愣了愣。
李道在她臉頰上貼了下,輕聲軟語:“老子拚了命才熬回來的,怎麼舍得。”他笑著逗她:“看我表現,也知我中用不中用。”
“那要看了男科才知道。”
李道一把掐住她的腰,手指尋著癢癢肉捏幾下,又在她臀上重重拍一巴掌。
顧津聲尖叫,縮著身體來回扭動。
兩人鬧了一陣子,李道手臂緊緊束住她,剛退下去的汗卷土重來,貼著的皮膚溫熱粘膩。
顧津仰頭:“你以前好像不喜歡孩子。”
“怎麼能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李道沒告訴她,想了想:“你和我家裏的人口太少了,多幾個孩子能熱鬧點兒。”又頓片刻:“就旁邊那一個臭子,自己也孤單。”
“……要是真沒有呢?”
“總要努力一把,不行去領養。”
話題就到這裏,李道和她聊別的。
又無風無鐳過了段日子,就在李道開始暗暗懷疑自己,猶豫著是否真應該看男科的時候,顧津“親戚”已經很久沒有光顧她。
番外二
顧津懷孕四個月,身體狀況稍微穩定,早孕反應也逐漸消除,李道去了趟上陵。
他先跟周新偉碰一麵,把自己要當爹的消息跟他顯擺一通。
兩人找地方吃午飯,但沒聊幾句,周新偉出任務急急忙忙走了,他給他寫個地址,邀請他二月份帶上老婆孩子去洛坪過年。
李道和周新偉在飯店門前分開,一陣寒風吹來,他緊了緊領口,隨意往路上掃了眼。
這裏比洛坪溫度低很多,前些剛下一場雪,機動車道清理出來,路麵是幹淨濕潤的深灰色,積雪堆在兩側路肩處,沾了些灰塵髒汙,隻有樹根下的雪還白得耀眼。
李道用腳蹭了蹭,墊一條腿半蹲,調出照相機,點了下屏幕對焦,拍一張樹根處的白雪照片給顧津發過去。
等了幾秒,顧津回複:上陵下雪了?
李道口香糖拆一半,用嘴咬著,另一手舉起來看屏幕,扔掉錫紙打字:前幾下的,這會兒太陽挺足。
顧津問:你穿那麼少,冷不冷?
李道:還行,風有點大。
顧津:太冷就去商場買條保暖褲,別硬扛著,心感冒。
他:知道了。
緊跟著又發過去一條:今感覺怎麼樣?東西沒折騰你?
那邊半都沒回複,李道退出聊窗口,翻出許大衛發給他的地址,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去郊區。
報上地址,車子緩緩並入中間車道。
路邊的自行車隊伍一掠而過,都穿得很厚,口中呼出白氣。
李道收回視線,返回剛才的界麵,手指下滑,看一遍兩饒聊記錄,又打了四個字:吃飯沒有?
等了會兒沒反應,他直接把電話撥過去。
許久後顧津才掛斷,消息緊跟著跳進來。
顧津:剛才有顧客試衣服。
他沒等回複,那邊又:今狀態挺好的,特別想吃方便麵,蘇穎去買了,順便接可樂。
李道:垃圾玩意盡量少吃,我過兩就回。
他嚼著口香糖,看一眼外麵,打了三個字:想你了。
點完發送李道汗毛立起來,覺得自己現在他媽的矯情又黏糊,撓了撓腦袋,頓時有些後悔。他剛想撤回,見左上角出現“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手又頓了頓。
顧津:少來。
沒多會兒又蹦進一條:等你回來。
或許室內外溫差大,李道脖子以上的溫度驀地升高。
他拉開拉鏈,嘴角上揚,仿佛隔著屏幕也能想象到她低著頭抿唇輕笑的樣子。
他回:乖。
半時後,到達許大衛現在的住處。
他提前聯係過,到時許大衛已經在路口等他,他叼著煙,肩膀半倚牆壁看過來,仍然膀大腰圓,頭發很短,膚色深了些,其他沒怎麼變。
兩人已是許久未見,站定後誰都沒話,半晌才相視一笑。
許大衛上前一步,摟住李道:“你可來了。”
李道拍了拍他的背:“挺壯,過得不錯。”
“那是。”許大衛咧嘴笑:“走,進屋。”
他同別人合租,屋裏有張床和掉了漆的舊桌子,角落放著簡易衣櫃,拉鏈半開,幾件衣服胡亂搭在上麵。
兩人中午飯都沒怎麼吃,許大衛去樓下餐館炒幾個菜,又搬回兩箱啤酒和幾瓶二鍋頭。
屋裏暖氣給的足,有些幹燥。
李道問:“你今不用上班?”
“辭了。”許大衛脫掉衣服,看一眼李道耳朵上掛的助聽器:“對了,你現在能聽見?”
“音量大點沒問題。”
許大衛點點頭,把床上的棉被推到角落,桌子挪過來,招呼李道坐著。
兩人先埋頭吃了幾口菜,暖氣片散發的熱度烘得人臉發脹,李道索性也打著赤膊,端起酒杯與許大衛碰了碰,仰頭幹了。
他擰著眉呼出一口酒氣,“工作好好的,怎麼辭就辭了?”
“有人丟錢,老板懷疑我偷的。”
李道並沒多意外:“然後呢?”
“查了監控,不是我,老板點頭哈腰來道歉,你猜他怎麼跟我?”許大衛挑眉看李道,也不等他答,捏著嗓子:“大衛啊,你雖然在法律上已經清白了,但在大家印象裏還是個有過錯的人,所以也別怪我懷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