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浩劫,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們不知道,真正的坐山觀虎鬥,黃雀還在後!
就在來生緣客棧裏,大早便又住進了一位貴客,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翼國狼子野心的大皇子,翼淩賀。
一直以來,翼淩殤都是他皇位的競爭者,而這位皇子,從來城府就極深,早已事先聯合雪國的皇帝花逐浪合縱。
兩國軍隊早已將整個悠然穀包圍。
而封火宮,此時內亂,右護法卻要被處死!
一切,正是好時機。
“傻子,你為何要殺那麼多人?”
站在牢房前,看著裏麵的人頹廢的模樣,褚月隻覺得心口疼痛,她並不是博愛,就算是朋友,也會感到難過的。
“因為我不想再做她的傀儡了!不想做!不要做!我也不想你入魔教,成為她的傀儡!”
翼淩殤已不再是往日的玩世不恭,他的眉心處蓮花糾結,十分痛楚般。
“我不是被逼迫,而是自願,因為我是她親生女兒,所以,想要幫她擺脫魔教。”
褚月說著,已把頭低下,她不是愛心泛濫。而是對林靜雪這具身體負責,若是林靜雪在世,一定不想看到自己的母親一世為魔吧。
心想著,褚月的手裏已翻轉出一串鑰匙,然後迅速打開牢籠的門,對著裏麵的人喊著。
“快些逃走吧。”
翼淩殤似乎還沉浸在剛才褚月說的那句話中,眼眸裏滿是狐疑,女兒?
“黃鶯姑娘已經在馬車裏等你了,還有青蕾,我都幫你救出來了,以後天涯海角,無論哪裏,都請照顧好她們兩個!快走!你總不能自私害了兩個女子吧。”
說道後麵已是狂吼起來。
眉眼低垂,翼淩殤的掌心狠狠攤開,然後又緊緊握住。
一咬唇畔,好,他走。
……
就在翼淩殤趕著馬車帶著兩人離開時,翼淩賀的大軍與雪國花逐浪的大軍已回合,就要大局進攻封火宮。
而容月則帶著其餘兩大護法去了來生緣客棧。
“少主,不好了,不好了,不知為何,外麵忽然來了大對人馬,大皇子以剿滅本國邪魔外道的理由,揚言要將封火宮夷為平地。”
正當褚月從地牢裏竄出來時,迎麵便碰上無悅焦急的臉龐。
大皇子,野心好大!
皓齒間已滿含恨意,狠狠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用十步倒。”
十步倒是一種蒙汗藥,走十步必倒,這是封火宮最低等的毒藥,為了不生靈塗炭,褚月覺得這個法子最好不過。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宮主為何還沒回來?”
十步倒的力量有限,不知道還能撐住多久,褚月在大殿裏來回踱步,暗想著此刻翼淩殤已經帶著人離開了。
“少主,噩耗,佐櫻護法叛變,在,在石和穀暗傷宮主,而來生緣客棧的清醒仿佛也不好,大皇子的人馬已將那裏圍得水泄不通過了,說是要將冥皇和二皇子都趕盡殺絕。”
此刻進來回報的是無兮,她的臉上沾滿了血漬,看得出消息得來不易,定是經過了一番殊死搏鬥的。
叛變!哼,多行不義必自斃。在這種時刻,估計想要容月死的人滿地都是吧。
“少主,你要去哪裏?”
看著褚月毫不猶疑地衝出外麵去,無兮著急了,目前來說,隻要用毒氣便可禦敵,少主又何須範險呢?
要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不去管身後的問吼,褚月的腳步愈加變快,“備馬,選幾個武功高強的人保護我,帶上斷腸散!”
“是!”
身後無悅、無兮終是都淺笑了起來。
少主總算下決心了。
漫卷的黃沙,飛卷起幾層塵土,溺水飛濺,幾匹快馬飛馳。
希望還來得及,還可以來得及救她。
石和穀,與悠然穀完全不同,這裏兩邊懸崖峭壁,路口呈現喇叭狀,口大內小,一旦中了埋伏,便必死無疑。
而一炷香前的功夫,這裏就曾經發生了一場浩劫,容月帶著十幾個武功高強的教派中人,在這裏受到埋伏。
幾十噸重的大石頭,像滾雪球般沿著山路一直滑下,路口瞬間被人堵住,大火順著藤蔓一路燃燒。
大火接著跟著大石頭翻轉,活活將路口封死。
十幾個人或是被砸死,或是被燒死。
而此刻,容月還被身邊以為親近的人出賣,手心五毒,一掌便朝著容月的胸口擊中。
“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我手上,五毒掌,我還給你!”
這是最後佐櫻護法殘忍的話語,接著她仰頭大笑,直接死在了地上,口中鮮血直流。
……
當褚月感到石和穀的時候,眼前早已慘不忍睹。
幾個身手好的人已飛了進去,等出來的時候皆是痛心疾首。
“宮主薨天,少主節哀順變!”
旋即,幾名女子都一齊跪下。
無悅也是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不禁雙腿一夾馬腹,上前勸道,“少主,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裏,石和穀很危險啊。此刻應該召回兩位護法。”
她口中的兩位護法自然是指無心和皓月。
不!
心口像是被什麼糾結住一般,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即便容月十惡不赦,即便她殘暴不仁,可是林靜雪的這具身體的生生母親,就是她。
手心在胸口打轉,然後另一隻手輕輕抬起。
“回去,告訴封火宮教徒,放毒氣,殺無赦!”
她已沒了之前的悲天憫人,翼淩賀,花逐浪,你們要血債血償!
“少主,你看,這裏有打鬥過的痕跡,死的全部是翼國的軍隊。”
幾匹快馬一路飛奔,卻在一片樹林裏停下,因為周邊全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血將整個樹林染紅……
這是誰做的?
秀眉深擰,卻在樹林的轉角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像是不想看到般,褚月急忙別開頭。
“你還好嗎?”
殷青鉞一身黑色盔甲,高坐在馬背上,看著褚月憔悴的臉,咽喉處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此刻的他真的很威武英俊,劍眉直插耳鬢,鼻若懸膽,看上去一點也不似之前那樣疲憊,而是十分有精神,眼睛清亮。
“我很好,謝謝關心,你的絳衣組,應該可以召回吧,我想你會幫我這一次吧。”
看著眼前的人,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此刻褚月的話確實那樣的涼薄,她的心冷了,寒了,再也暖不回來了。
“恩,你不說我也會的。”
“謝謝。”
對話到此結束,殷青鉞還想說些什麼,卻隻能看著褚月決絕的背影。
他似乎想要說什麼,想要去抓住那個背影,卻還是忍住,強忍著內心的疼痛。
雙腿一夾馬腹,長嗬一聲,馬兒便飛馳而去。
幾乎是同時,褚月回頭,換來的卻是那樣一個義無反顧的背影。
嗬,原來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再不去多想,馬鞭一甩,帶起漫天塵土,褚月也飛快朝封火宮而去。
一輛不大的馬車,烏木構架,很平靜地停靠在一彎碧波前,馬兒抵著頭啃草,似乎沒有察覺自己正在逃命般。
兩個女子,卻是一身男兒打扮,各自坐著,一個在水邊打著石子,一個則依靠在馬車旁邊發呆。
兩個人的心裏都是空蕩蕩的,似乎心下都有了預感。
兩人一個是青蕾,一個是黃鶯。
此時青蕾的臉煞白,她感覺右眼皮一直跳,頻率很快。
就在一個時辰前,殿下還在前麵趕車,可是等到過了三國邊境,卻忽然韁繩一緊,跳下了馬車。
青蕾永遠記得,那個背影,一點都沒有留戀地離開。藏青色的背影,在一片綠影中快速奔跑。
他說,“不要等我,不要等。”
可是盡管這樣,青蕾和黃鶯都沒有放棄,兩人都隻是不說話,靜靜地等著。
其實她們心裏都知道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