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你去哪裏?不可以!”
看著坐在水邊的青蕾忽然起身朝馬兒奔走過來,黃鶯急忙搶過韁繩,一把攬住,眼神淩冽。
“不行,我要去找殿下!”
青蕾的眸子裏滿是堅定,不容置喙!那一刻的堅定,連黃鶯都看吃了許久。
“笨蛋,你要找就隨便去,可萬一殿下回來了,你不在,那不便宜了我?”
黃鶯冷哼著鼻子,一副威脅的樣子。
可大家心裏都清楚,翼淩殤是不會再回來的。
青蕾不肯,剛要去搶黃鶯手上的馬,耳邊便聽到一聲馬蹄,十分狂躁的馬蹄。
兩人的心幾乎都狂跳了出來,在等待進入視線的那個人。
可是……
“皇兄,怎麼是你?”
青蕾看著進入視線的人居然是殷青鉞,不禁驚訝,可是,當她再看到身後出現的另一匹馬時,身子幾乎踉蹌過去。
即使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可是屬於翼淩殤身上特有的香氣,她很熟悉。
青龍臉色慘白,蹭地下馬,然後將馬背上血粼粼的人帶下。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隻是將翼淩殤放在草地上。
是,這是翼淩殤!
隻不過,他再也沒有氣息了。
時間仿佛回到了一個時辰前。
當時的翼淩殤單槍匹馬往回路而去,他的速度很快,想要竭盡全力回去。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守在褚月的身邊。應該。
隻是運氣不好,剛走到樹林裏,就和翼國的先鋒對狹路相逢。
藏青色的衣袍略顯單薄,卻一點不減弱翼淩殤的風範。
他單手拉著韁繩,邪僻著對麵的人,狹長的眸子微微眯縫著。
“何談,你曾經是我的下屬,卻不想你也是如此追名逐利之人,居然依附了我皇兄。”
微微勾起唇角,翼淩殤的語氣裏沒有憤怒,隻是很平淡地緩緩抽劍。
“人往高處走,識時務者為俊傑!”
何談說著,嘴角帶笑,可是眼眸立刻陰狠下來,大手一揮,“上!殺無赦!”
樹葉紛飛,即便是七月天,一大片綠葉也紛紛落下。
樹林裏沙塵飛揚,彼時已有幾個人死在樹林裏,鮮血直流。
“二皇子的劍術果然還是這麼出神入化。”
何談冷笑著,忽然拉出弓箭,看著離自己不遠的人,前麵仍舊有幾個人在抵抗。
“但是有沒有人告訴過二皇子,屬下的箭很準,尤其是遠程射擊?你看身後。”
大概離他們兩百多米,有幾個飛速的身影,而何談的箭已經對準了領頭的人。
他要射死的人,正是褚月!
箭飛速咆哮著,卻在同時,翼淩殤一個飛身,擋在了上麵。
箭狠狠地直插他的心髒,接著便是一股嗜心的疼痛,一股黑色的液體順著藏青色的衣袍噴出。
幾把飛鏢射出,青龍的手法極快,將最後的幾人,包括何談在內,一起擊斃。
樹林深處,竄出一匹高馬,殷青鉞急忙飛身下馬,卻被翼淩殤緊緊拽住衣襟。
“不要讓她知道,不要,求你了。”
那眼裏的哀求帶著溫熱的淚水,耳邊的馬蹄聲還在繼續,而翼淩殤此時胸前已快速裂開。
殷青鉞點點頭,然後示意青龍將人藏到樹後麵。
接下來就是剛才發生的那一幕,褚月與殷青鉞的偶遇。
而樹後的人,隻是捂著胸口,忍住想要咳出聲的衝動。
精神像是被麻痹了般,此時翼淩殤什麼都不想去想,腦海裏隻是浮現出他與褚月初見的時候。
她一身男裝,是那麼地調皮,她闖進自己的房間,卻不知道,其實在很早,他就關注到她了。
數次的調戲,她顯得那麼生澀,卻是那麼地可愛。
後來他們在軒轅宮再見,她,卻變了那麼多。
唇角微微勾起一彎笑意,在聽到最後褚月對殷青鉞說地話後,翼淩殤也深深呼吸一口氣。
可以解脫了,可以解脫了,就讓我再最後看你一眼。
從樹後微微探出頭,此刻殷青鉞的馬已遠去,而褚月的視線,卻正好灼熱地打在上麵。
都是他看她的背影,嗬嗬,想不到,這個驕傲的女人也會如此哀婉地去看一個男人的背影,雖然這個男人不是他。
笑意慢慢變得苦澀,再聽到褚月一揚馬鞭的時候,翼淩殤終於忍不住,瘋狂地咳嗽出來。
像是要將這一世的愛戀都一並咳嗽出來,“林靜雪,若有來生,我不想再遇見你,因為好累,真的好累。我寧願來生我們隻是陌生人,今生,就這樣吧,永別了。”
微笑,伴隨著樹林裏微微折射出的陽光,看過去卻那麼地淒涼。
翼淩殤忍著最後一口氣,在腦海裏回想著褚月最美麗的笑。他記得,是在烏篷船上。
……
“帝尊,他,他死了。”
待殷青鉞演完戲再次騎著馬回來時,青龍已深深歎息。
像是想到什麼般,殷青鉞長長歎了口氣,眼睛無神地看著倒在黑色血泊裏的人,不禁從心底裏敬畏起來。
他對雪兒的愛,真的不比自己少,真的不比自己少。
“翼淩殤,安息吧,你的死,我不會告訴她的。”
……
“皇兄,你不覺得這樣對殿下很不公平嗎?殿下是為靜雪姐姐死的,可是為何,就連這個都不能告訴她,殿下死的不值得!”
青蕾抱著翼淩殤,已經完全沒了力氣,她在笑,卻是比哭還難看,隻是後來的她開始咆哮,開始發瘋,抱怨起來。
不,不是抱怨,而是心痛。
殷青鉞一怔,看著青蕾如此癲狂,不禁心裏也不是滋味起來。
“對,對不起。”
他想要挽回什麼,卻被青蕾一把推開。
踉蹌抱著懷中的人,即便是黃鶯想要靠近,也被青蕾一把打開。
走到水邊,青蕾絕美地看著水裏的自己,微微理了理散落在耳際的發,然後滿意地笑了笑。
“殿下,別怕,青蕾這就來,今生她們與我爭地魚死網破,來生,隻許你是我一人的,同過奈何橋,這次青蕾一定不鬆手,死也不鬆手!”
說著,手飛速摩挲上發髻上的簪子,然後眼睛一閉,直接就朝著心口刺去。
血沒有保留地就飛濺出來,而青蕾拚勁最後的全力,抱著懷中的人,笑著,“殿下,這次,你終於隻是青蕾一人的了,好開心,好開心…”
最後說著,青蕾直接一頭栽倒下去。
殷青鉞別開眼睛,狠狠地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傻妹妹,傻妹妹。”
黃鶯滿眼驚恐,卻是完全幡然醒悟了。
她真的沒有青蕾那麼愛她的師兄,在看到青蕾和翼淩殤一起倒在水邊的時候,她趕緊拿手捂著嘴巴,強忍著淚水。
這是她黃鶯見過的世界上最笨的女人,最笨的女人!
一月後
悠然穀八月清香,滿山穀的花開得滿滿的,而褚月則慵懶地打著秋千,眼睛空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少主,山穀外有人求見。”
“都說了沒有什麼少主了。”
褚月嗔怪著,從秋千上跳下,伸了伸懶腰,就要朝屋子裏去。
“可是這次是拖家帶口的來了,有三位姑娘,帶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無悅的話還沒說完,褚月便一溜煙,像個兔子般竄了出去。
果然生完孩子的人,還是母性更強一點。
悠然穀外,站著三個女子,其中一個身材高挑,一眼便認出是甲子。而另外兩個身材略微矮小的,則是采兒和如月。
心早就撲飛了,在看到自己的好姐妹時,幾乎眼淚都要飛奔出來。
“采兒,甲子,如月。”
三聲,很清亮,回蕩在山穀裏,讓三人不覺都把視線投來,立即唇角都帶著一絲笑意。
“小姐。”
“娘娘!”
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甲子懷裏抱著孩子,沒走快,而采兒早就朝褚月的懷裏撲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