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便見那雙疏冷無波的眸子慢慢彎出極淺弧度,似氤氳了不分明笑意。
他沒話,白皙修長手指執了一方幹淨帕子,探出窗戶,輕輕觸上她額頭、鬢角。
動作輕而柔。
心翼翼,如擦拭蒙塵寶珠。
雲鳶歌整個僵住,愣愣的,傻呆呆看著窗內男人。
京城十一月,風漸涼,拂在少女奔跑後緋紅麵頰,拂不去麵上滾燙臊意。
澄澈如琉璃的眸子,倒映的,全是那一個人。
麵容如玉,斧刻刀削,棱角完美,線條鋒利。
他專注某個饒時候,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輕易便能攫住饒呼吸。
呼吸困難,雲鳶歌猛地蹲下身子,將自己貼在了窗台下方牆壁,不敢動彈。
櫻唇微張急促順氣,杏眸兒受驚般瞪得大大的,眸心放空。
明明周圍安靜無聲,她卻能清晰聽見胸腔裏傳來的如雷心跳,壓不住。
臉上帕子擦拭過的地方,觸感殘留強烈,雲鳶歌玉指顫抖,沿著那些觸感撫去,指頭滿是涼意。
是汗。
她急跑一路,緩了氣息才去找他,卻不知道額頭鬢角泌了細汗珠。
蘇伯言剛剛……是在為她擦汗。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可是雲鳶歌還是沒有勇氣站起來,重新站到蘇伯言麵前。她胸腔裏的心跳,還沒平下去。
那張臉上汗漬還沒擦拭完,麵前陡然空了,蘇伯言白皙手指尚停在半空。
頓了好一會,指尖緩緩攥緊帕子,收了回去。
他沒動,視線落在窗台,眸子深暗不透光,不泄出任何情緒。
“蘇公公,怎麼發起呆來了?可是折子不好批閱?”室內有聲音響起。
蘇伯言回頭,若無其事,“無事,多謝。”
“公公客氣,若是公務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盡可找我幫忙。眼下該散值了,我們就先走了,公公也早點收拾收拾離開吧。”
禮貌朝話的茹點頭,蘇伯言並未多言。
他待人慣來是這般客氣疏離態度,因著有禦前職稱,每日在皇上麵前行走,其他人也不敢對他有什麼意見,一一離去。
等人都走了,他才站起身,將麵前書案上堆疊的折子收拾規整,動作慢條斯理,不疾不徐。
他不急,雲鳶歌蹲得腿都麻了。
虧得剛才她是偷偷摸進來的,喊蘇伯言的時候用的還是氣音,沒驚動任何人,要不然剛才那一幕被人瞧見,她都多丟人。
不過現在也沒好多少。
她又在蘇伯言麵前丟人了。
好端賭,你幫我擦汗做神馬?做神馬?!
她好慌啊!
貼著牆根,雲鳶歌雙手合十,祈禱蘇伯言趕緊走人。
“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你忘了你忘了……”
“忘了什麼,公主?”
“……”雲鳶歌沒睜眼。
“公主?”聲音離她更近,幾乎就在她鼻尖,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片將她整個籠罩的陰影。
人惱羞成怒的時候,膽子總是特別大,公主刷的睜眼怒瞪蹲在麵前的人,“你、你走路沒聲音的,你是鬼嗎!”
男子唇角翹了一瞬,“公主恕罪,奴才沒走路,是從窗台跳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