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愣怔,不忍心打擾。
林念雖是高枕無憂多年,但是自小在蓬萊修行的功底還是在的。因此剛剛陸征一進院子,她便察覺到了,她等著陸征開口說話,等了許久,倒是靜謐的很。
終於忍不住此刻的尷尬,她裝作醒了的樣子,鬆了鬆手,滑下書卷,這才堪堪睜開眼睛,看向自己身前的那人,懶懶說:“陸大將軍駕臨,可是有什麼事情?”
她的嗓音平日裏甚是冷淡平穩,此刻卻是甜甜的,就像發酵的糯米,十分醉人。
“你怎麼這麼懶了?”
陸征走上前笑著說道,彎腰拾起書遞給林念。
林念接過書卷便隨手放在一側,將置於腳踏的一雙玉足移放在地上,便直起身子站定在陸征麵前,賊笑著說:“這書講的是好玩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知道?”
“好玩的?”
陸征輕聲說,帶著一絲揶揄的懷疑。
他可不會相信……
此時早已入秋,滿地的金黃葉子絢爛,林念嬌俏的笑容便隱在秋風之中。鳳溪端著茶盤站在凝碧院之外看著這一幕,有些欣慰。
她雖然覺得那個郎君長得很是不錯,隻是這男人的臉又不能當飯吃,終究還得看家世!這陸征,堂堂一品將軍,要權利有權利,要地位有地位,要樣貌有樣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已經有位仙逝的夫人。不過這也不算什麼了!
林念此時和陸征說著些‘好玩的’,眼神亮亮的,自然不知道此時院外鳳溪既欣慰又欣喜的心情……
鳳溪淺笑一下,便轉身離開,打算給那兩人創造機會。
而院子的兩人,看起來十分風雅登對,實則討論著極為不風雅的事情……
“這事情你怎麼不問……葉夢得?”
陸征的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保持著一貫的穩重。
看著鐵麵將軍陸征額頭上爆起的青筋,林念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兩聲,眼神一飄,狀似無辜說:“這事情我一個姑娘家,若是過於了解豈不是顯得我很惡毒?”
“不必顯得,你本就是。”
聽著這話,陸征肯定地點了點頭,惹得林念暗暗咬碎了一口銀牙。
“江湖之大,總有些事情是我們想不到的。我最近打算研製些防身的毒藥,聽說柔蘭的四紋蘭花是味好藥,這才和你討論討論。我本來是把你當知心好友,可你現在這樣損我,實在是不厚道!”林念一撩自己側邊的碎發,念叨著,看起來倒是無辜的很。
果然,陸征吃不消這一招,隻得說:“戰場之上用毒的機會不多,我對你所說的事情,並不是很了解。隻是,柔蘭小國而已,卻能與耀國比鄰而居多年,必定是有他出彩的地方。至於四紋蘭花,這既然是柔蘭的國花,想必找到關於這花的資料文獻不是難事。”
“是這樣。”
林念頷首。
她倒不是懷疑四紋蘭花有毒,畢竟葉夢得身側多此花,若是有毒,那柔蘭的先祖將四紋蘭花定為國花,豈不是害了自己國家的百姓臣子?
若是想要查這種極為冷門偏僻的資料,隻得去蕭家的藏書閣了……
“我倒是有個事情要麻煩你。”林念打定主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陸征挑眉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我懷疑……李迪背後是恭王或是岐山喬氏。作為勢力在明麵上的爪牙,李迪的存在不可忽視。此次李迪被暗殺,一定有原因。而拋開這個未知的原因,他,或許是個犧牲品。就算沒有李迪,還會有張迪,王迪。錢財和權力的誘惑,世上有幾個人能抵禦?”說到這裏,林念看向陸征,緩緩說:“你說,這個新的爪牙,會不會是,劉度?”
‘劉度’兩字,林念咬的十分輕,卻是婉轉千回。得虧陸征久在官場,算是個明白人,於是挑眉回問:“你說,會?不會?”
兩人四目相對。
彼此的眼神都是層層掩蓋看不到頭。
幾息之間,林念便繃不住似的,笑著拍了拍陸征的肩膀,無所謂說:“我又不是要殺人,你緊張個什麼勁兒。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要試探什麼。我隻是想請你幫我,調查一下恭王。”
“恭王?你為何,不調查岐山喬氏?”
陸征說到岐山喬氏的時候,語言平靜,看不出一絲異樣,因此林念並未多做懷疑,說:“陸征你並非世家出身,對這些世家之間的彎彎繞繞不甚了解。岐山喬氏,遊離於朝堂和江湖,行事鬼魅狠毒,自成一派,如果此事背後是岐山喬氏的話,我們基本上就輸了。所以隻能反著調查,先從恭王入手!”
“好。”
眼前的少女眼底一閃而過的精明,似乎昭示著什麼事情,而陸征,選擇性無視這一切。
朝堂江湖之間,沒有第二個她。
林念不是替代品……
她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