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兩眼一眯,黃金周過後一早就在這個老師身上看到了濃鬱的死亡色彩,老師雙手隱隱散發血腥氣息,雖然仔細的洗過手,換過衣服,但在經驗豐富的方羽眼中他簡直就像是一個把自己罪行直白的寫在臉上,剛剛殺過人,心神不定的犯罪者。
有趣……殺完人後竟然還正常上課。
“希望大家一起努力的活下去,能在明年三月安全畢業,我一直是這樣期望的,本來也是打算努力下去……我這樣想著……但是,但還是,從今開始……”
他語無倫次的看著下方迷茫的學生們,空虛的眼神閃爍飄忽,視線沒有焦點。
按住波士頓包的手拉開拉鏈,右手伸進去。
“在此之後的事,就是大家的問題了。”
像是照本宣科一樣講讀課本上的例文,語氣病懨懨沒有生氣。
“一旦開始了,就無論如何抗爭都沒用了嗎……或者有什麼中止的辦法嗎?我並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可能知道的,就算是已經忘掉了,卻是還存在著糾纏不休……不過,我已經無所謂了……啊啊啊我這個班主任,不是的,我果然還是想要大家一起,希望大家一起齊心協力不屈不撓的客服苦難……隻是我,隻有我……”
他瘋了一樣的著沒有邏輯的話,接下裏的舉動徹底驚呆了旁邊的恐怖(愛好)少年。
老師慢慢地從講台上的波士頓包裏抽出手中之物,那是與教室不相符的物品。
那是帶有銀色利刃的東西,那是一把刀,一把廚房切菜用的捕之類的廚具。
“啊……”“嗯……”“咳咳……”“這是……”“嘶……”“嗚嗚……”“那個……”“不要……”“老師……”
下麵的學生喉嚨裏好像被塞了一把沙,哽住聲道,無法正常發音。
榊原恒一一步步後退,才大病初愈來上學就碰到持刀瘋子教師,再沒有比這更倒黴的了,他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右手捂住胸口,脊背微微弓起,肺部瘋狂鼓漲,好像又要裂開了般鑽心的疼痛。
但是,老師並非要用刀砍他,過了三,四秒,久保寺老師終於從遲疑中回神。
他右手手肘彎曲,肘部向前打去,緊握刀具的柄部,刀刃一側對準自己,嘴裏發出奇怪的“語言”仿佛蛇類的嘶嘶聲,然後——
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了,紛紛騷動起來,老師發出更強烈的聲音,並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是在學校,在這個班級裏,在所有人麵前,公開自殺!
“這就是詛咒的反撲嗎?果然是斬草不除根,後患遺無窮啊……”
方羽歎息的站起,並隨手揣上自己的板凳,好像要打人一樣走向不遠的講台,逆著所有倒湍人流而上。
赤澤泉美和櫻川六花伸手阻攔卻抓了一空,隻能目送而去,最後排的見崎鳴不知何時悄悄摘下眼罩,用那隻碧色的眸子,默默觀察舉止病態的老師。
“你是在畏罪自殺嗎?看護重病親人疲勞了,精神狀態一直緊繃,為什麼不和別人求助呢?”
“你已經很努力了,就這樣一死了之不覺得對不起自己嗎?教師的職業,令人尊重的身份,不低的社會地位,有可能變得更好的未來……”
“看的出來你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老師,當你選擇要帶領這個班級升學的時候你就已經在人格上遠遠超越了那些對我們畏之如虎不敢接近的其他任課老師了……你選擇了拯救大家,為什麼又要自己先走一步?”
“報團取暖並不可恥,向他人求助並不狼狽,以為死亡就能解脫才是真正的弱!既然殺死了自己臥病在床的母親為什麼還要再結束自己的生命!自首、隱瞞事實、畏罪逃跑,為什麼非要采取這種行動!”
用平等的語氣,稱謂對話,方羽的氣質,儀表,語言交雜融彙自帶一種魔性的蠱惑力,催眠力,領老師自刎的手僵住不動。
嘭!
呆滯住的久保寺老師被方羽投擲的板凳砸倒在地,額頭上血淋淋的傷口和手臂青紫色的鈍器傷口曆曆在目,一早在家裏準備好的鋒利捕也被失手滾落在地,沒等他再撿起,已經被一隻腳踢開,抬頭看去,一雙黑白分明宛如珍珠一般的眼睛正充斥責備、憐憫、溫和的看著自己。
“老師,我已經報警了……然後……”
“您辛苦了,後麵的事情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