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美摸了摸英子的頭發,“英子這次考得怎麼樣啊?”

“不咋好,全班第十名。”英子的成績基本上就是十名左右,拖後腿的永遠是英語。

“今年上補習班了嗎?”

“上了。”老師依舊不收英子的錢,英子覺得不好思,依舊天天早動幫著幹活,甫秀花送了老師十塊凍豆腐,五斤手工豆芽。

“小草也上補習班呢,唉,鄉中學太耽誤孩子了,小草緊著補,周六周日三科老師圍著她一個人轉,期末才考了第二十六名。”

“考二十六名不錯了,我第一學期考得也不好。”

“小草不像你有正事兒,她貪玩,她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好好學,考上高中你媽不供你,我供。”

英子笑了笑,甫秀花覺得尷尬了,英子和王老美站一起說話的神情和眼神,看起來才像親母女,自己像個外人,更尷尬的是韓兆秋。

他在炕上挪了挪,“英子考到哪兒供到哪兒,砸鍋賣鐵也供。”

“你家不至於砸鍋賣鐵吧。”王老美撇了撇嘴,“我家位置好,攤子鋪得大,一個月兩三千塊錢把握的,你家就算打對折也有一千多塊吧?至於連個學生都供不起嗎?我說你也別老哢拭孩子的錢,雪珍掙錢多累啊,孩子大了,吃點喝點穿點戴點都是應當的,結婚了總不能空手去娘家吧?英子也是,天天學習那麼累還早起賣豆腐……”

甫秀花推了她一下,“你哪頭的啊?”

“我孩子這頭的啊。”王老美伸手又摟住英子了,“這可是我老姑娘。”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

英子這次沒有掙開王老美,王老美身上熟悉的雪花膏的味道讓她覺得安心。

王老美笑鬧夠了,這才說出自己這次來的目的——說媒。“我說的這人呢今年二十一,家裏條件一般就有一個老媽,縣城裏的老戶了,親戚啥的都在縣城裏,家裏房子不大就三間房,跟你家似的對麵屋,是鐵力的師兄,現在已經出徒了,在他師父的修理部幹活,一個月保底一千,活多的時候還給加錢,人呢鐵力說挺好的幹活肯出力氣,腦子也挺靈活,我尋思著跟雪珍挺配的,就過來提一提。”

甫秀花聽說是城裏的先是一喜,又說是鐵力的師兄又一喜,“行,那有啥不行的呢。”

“我把話說頭裏,這孩子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個不咋高,也就是一米六十多點兒,人長得也黑,整天修車幹髒活,看著老。”

“男人又不是花瓶,挑長相幹嘛,人好就行。個矮點沒關係。”

“還有一條,人家是縣城裏的,不興多要彩禮……”

“我家不缺那點彩禮錢。”韓兆秋搶先把話說了。

甫秀花本來要說的話一下子全給頂回去了,她白了韓兆秋一眼,“也不知道你家趁多少錢,不缺彩禮錢……家寶老師說了,家寶要是換什麼什麼耳蝸沒準兒聽力能恢複正常,上普通小學呢。我問過了,他們學校牽線人家做慈善也得十萬!”

“你攢兩年錢攢不上六萬咋地?不行就賣房子。”

“賣房子住哪兒?吃啥喝啥?張嘴就賣房子,咋說得這麼輕巧呢?”甫秀花當時就冷下了臉。

王老美拍了甫秀花一下,“你咋這麼不會說話呢,兩口子嗑也不能往散了嘮啊!老三說得對,孩子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兒,家寶是親生的,雪珍也不是撿來的啊,我也沒說人家不給彩禮,就是給得不像農村那麼多。”

“我也沒打算多要,七萬八萬不敢想,三萬五萬總行吧,城裏人也不能白娶媳婦啊。”

“行,咋不行呢。”王老美說道,“這都是後話,得兩個孩子處成了不是?再說了,要是兩孩子成了,這兩孩子都是手藝人,都能掙錢,晚個一兩年家寶要安什麼耳窩(蝸)當姐姐姐夫的不得掏錢啊?老韓家老甫家這些家人呢,大夥一起湊唄。”

王老美說話直歸直,但是該說什麼話的時候說什麼話,這些年放牌局麻將局,別看隻提供個房子,那也是玩心眼玩人的活,要不是她心眼多眼麼前行事快情商高,早讓人坑死了。

她這麼一說,甫秀花和韓兆秋都覺得滿意了,至於雪珍滿不滿意……那是後話。

英子回了房間瞧見雪珍在那邊踩著縫紉機不說話,“二舅媽給你介紹對象了。”

“嗬,有好的也輪不上我。”

“我聽二舅媽說挺好的啊?”

“你沒聽她說嗎?一米六十多,還沒三塊豆腐高。”雪珍嫌棄地說道。

“可那人有手藝能掙錢啊,你也有手藝能掙錢,將來日子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