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30歲前,別把辜負留成未來的遺憾(1 / 3)

希望在遙遠將來的某一天,

回首往事時,

你會非常感謝今天的你——

沒有把辜負留成未來的遺憾。

那個叫小白的姑娘

認識小白其實是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在那之前我根本沒想過會和一個小我3歲,而且遠在千裏之外的女孩兒成為朋友,她是我一個網友修修的死黨,彼時正處於情竇初開的青澀年紀,女孩子總是經常想當然地將彼此之間的依賴感當作愛情,即使同性之間也是如此,而當時的我與修修,也正是這樣的關係。

小白在當時的網名叫寧安樂,一個寧靜的,帶著淡淡書香氣的名字:鬢綠顏酡。對花醉,把花歌。熙寧安樂好行窩。

大家都叫她樂樂,我曾一度以為這是她的真名,甚至好奇她的父母是怎樣的博才多識,為女兒起了這般溫潤美好的閨名。

第一次見麵,是在遊戲當中。雖然修修已經提前告訴了我們,修修對我們彼此熱情地做了介紹,但我想當時,她該是很排斥我的吧——畢竟她和修修是相處多年的玩伴,甚至在她們最艱難的歲月都是一起度過的。而我卻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又突兀地插到了她們之間。但是不論如何,我們還是這樣相識了。然後一起聊天,一起遊戲,一起漸漸了解彼此,一起互相傾訴成長中的煩惱……再之後,我們在遊戲裏結拜了。結拜稱號是“一窮二白”,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因為那是我們當時在遊戲裏真實的寫照。我叫“大白”,她叫“小白”。因為我在遊戲裏玩的是一個男性角色,她就叫我“大白哥哥”,時間久了,就連修修在小白麵前也不再叫我原本的網名,而是說“你家大白哥哥怎樣怎樣”。

小白是個才女,從第一次接觸到她的文字,我就這樣固執地認為——小白喜歡納蘭,喜歡倉央嘉措;看各種詩詞,聽古風音樂;跟國風有關的都是她的最愛,從“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再到“世事漫隨流水,算來夢裏浮生”。她說話的語速很慢,一字一頓,給人一種認真而且安靜的氣息。而她的文字也同樣婉轉細膩、含蓄蘊藉,字裏行間都透著一種淡淡的清麗柔婉,全然不似東北女孩給人的固有印象,反倒多了幾分江南女子出塵的氣質。以至於在見麵之前我常常幻想她的長相,是否如她的文字一般嫋嫋婷婷、柔情似水。

小白在初二的時候得過腦膜炎,具體的情況我並不清楚,僅僅在斷斷續續的聊天中和她過往的日誌裏略知一二:據說那時的她很堅強,就連醫生也誇讚她的樂觀。若幹年後,我再問她,她回答說,不樂觀也沒用,反正事情就擺在麵前,什麼心態都得去麵對。語氣有兩分無奈,又好像帶著一絲無所畏懼。隻是我還隱隱記得那些已被刪除的日誌裏提到的,在她入院的日子裏那些擔憂和害怕,那些對健康、對生命的眷念。

小白終歸是個孩子,我想。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小白愛上了長安,我不知道她愛的是有長安之稱的那座千年古都,還是以此名為象征的那一個繁華年代,還是因為那座城市裏有她曾經摯愛過的人,抑或僅僅隻是那部叫作《長安幻夜》的書,一切都已經無從知曉,隻知道當時,她說要考長安大學,在最喜歡的地方讀漢語言文學。我說你肯定能考上,不是安慰或者鼓勵,我確實是那樣認為的,小白和我還有修修都不一樣,她在學習上有著特殊的天分,譬如,在生病休學一年後回到學校立馬就是年級前三。何況,她還有那樣獨到而卓越的文采。

後來小白迎來了高三。彼時我已經進入社會,在工作中忙得焦頭爛額,和修修、和小白的聯係愈發變得少了。隻是小白偶爾還在抽空更新日誌,說她的學習,說她的生活,說她的心情。我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點開,一字字去瀏覽,去品味她清麗淡然的文字。然後關掉,再打開,百看不厭。直到高考結束,小白在等待錄取結果的日子裏忐忑不安,那時我已經厘清了和修修的關係,加上興趣的偏差,更少介入她們的圈子了,網也很少上,自然就連帶疏遠了小白,偶爾上去碰上了就安慰幾句,卻也說不出什麼特別的話。雖然小白說過,在我麵前即使不說話隻是待著也不會覺得尷尬,但對那時的我來說,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別扭。大概在那年7月中旬的時候,我看到小白的空間裏更新了日誌——她考上了。一瞬間莫名的喜悅湧上心頭。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薄情的人,所以別人的事情很難影響到我自己的心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日誌的時候,我就是沒來由地感到高興,就好像考上的是我自己一樣。我第一時間把QQ簽名換成了祝福的話語。然後在外麵逢人就說,我妹考上了。親戚詫異地說沒聽說有哪個姑娘在考大學啊,你哪個妹妹?我就會得意地回答,認的。

然而和小白的關係似乎在這裏進入了一段冰凍期。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吵架翻臉,突然就徹底斷了來往。小白在西安上大學,我不停換著工作,有了新的圈子,新的朋友……隻是再沒有一個人,帶給我當初驚鴻一瞥的文采。

直到今年,因為我要去西藏的契機,再次和小白打開了話匣子,小白已經換了網名,她的個人資料上寫著,穆清言,字廿九。彼時她說已經準備實習並簽約一家公司,一邊抱怨說現在好忙。我有些吃驚,時間竟真如指間沙一般,在不知不覺中就流逝了——印象裏才高考不久的女孩,如今也到了進入社會的人生階段。她發來照片,初見時的短發如今已經長及腰部,靈秀天成,與她的氣質愈加相符。那天我和小白聊了很多,從她的工作發展一直聊到對男生的喜好。小白的實習很順利,也很受領導看中,基本隻待畢業就能簽工作了,是她很想做的老師。小白還說自己本來想一直往上考,隻是最近厭學所以沒有繼續,也就在不得不做的事情裏麵自得其樂。我回答你順其自然別苛求自己。接著又是天南海北亂聊一通,快下線時我決定去西藏時給她寄明信片,問收信人署名寫什麼,她說,隨便,比如清言,她的同學都知道是誰。我說我寫小白吧,她說好。

但是最後我還是沒有寫小白,我怕她收不到,畢竟她整個大學生活也是我們關係的空窗期,我不知道那裏還有沒有人知道她是“一窮二白之小白”。

前幾天小白給我發來收到的明信片的照片,嗔怪說我沒有多給她寫點東西,隻有一個地址加署名,我笑著說懶得寫,太久沒有動過筆了。而實際上是,我根本不知道寫什麼好,縱然有千言萬語,到了筆尖卻是一個字也寫不出。

喜歡小白的從容淡定,喜歡小白的才華橫溢,喜歡小白逐步實現自己夢想的優雅與堅持。在我看來,遺憾從來不屬於小白的人生。記得有人說過,結拜了,那就是一輩子的關係。所以我們也是吧,親愛的小白。

最奇葩的——豆

我一直認為在我們這一群人當中,豆是最為奇葩的一個。雖然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那麼一點不著調,比如,有人為了雨水裏那一點可憐的負離子在傾盆大雨中大搖大擺地淋雨散步;有人一邊自詡是雙性戀,一邊和談了七八年的對象做愛情長跑;有人在大學和同性卿卿我我以至於我們都以為她要改變性傾向的時候卻來個急轉彎準備正常談婚論嫁;有人在駕校練車的時候直接把教練車給開到了外地。還有各種好說的、不好說的事情……但這都及不上豆的事跡的1%。

豆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因為她的名字和一個明星重名,而且在當時朋友之間叫全名顯得生疏,再加上她的姓有點和豆諧音,於是我們叫她豆子,後來就簡稱為豆。

豆和我在高中同校而不同班。當時我的兩個初中閨密碰巧和她分在一個班,於是物以類聚,幾個人就這樣混在了一塊兒。那時我們還沉迷於一款叫《傳奇》的遊戲,在當時玩網遊的女孩子還是鳳毛麟角,因此我們幾個也就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每天在遊戲裏被眾星捧月到欲罷不能——這麼好的待遇當然不能不帶上新朋友,因此,開學不久的某個下午,我們四個人浩浩蕩蕩地殺向網吧,美其名曰是帶她一起玩,結果卻是她坐在一邊看我們玩了一下午。臨走的時候她輕飄飄地扔給我們一句:“下次帶你們玩《RO》吧。”不知道是因為她那天的聲音特有領導範兒,還是我們對未知的好奇心太大,總之就那一句話,我們告別了玩了兩年的《傳奇》跟她一起投入了《RO》的懷抱。

豆是個自來熟,不管男女見到誰都能很自然地稱兄道弟,聲音裏似乎永遠摻雜著幾分調笑的意味,再加上眼睛比較小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顯得特別慵懶。因此,我總覺得她靈氣裏麵透著幾分傻氣,也就是這分傻氣恰到好處地把她從文藝青年的神壇上拉回到地上,變成文藝傻青年。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天生就是學藝術的材料,比如,雖然一樣都是學畫畫,但和我明顯的三分鍾熱度以及為了高考的臨時抱佛腳相比,她卻是一種樂此不疲的熱愛。不僅如此,她也著迷於書法、琴棋,也許和家裏創造的條件和環境的熏染有關——她的父親好像是在文化局工作,認識不少當地的文化界大佬,當然她的家庭也非常支持她的藝術之路。還記得當年剛畢業的時候,我們都在焦頭爛額地忙於找工作,她卻不緊不慢,一邊繼續學書法,一邊報了個手風琴班,每天固定去和那些還在上小學或者幼兒園的小朋友們一起,非常淡定而且自然地練琴。那種奇怪的灑脫感真是讓我們這群偷偷圍觀的人內心又好笑又自歎不如。後來過了大概一年多,她跑去北京,找了個同樣非常適合她的工作——似乎是臨摹名畫然後裝裱了拿去出售。還在單位找了個比她小兩歲的贛籍小男生處對象,每天在QQ群裏聊天三句話不離她的小男朋友,滿滿的都是甜蜜感。就在我以為她要為了愛情留守在北京的時候,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卻大大咧咧毫不留念地辭了工作,連帶那個小男生一起拋棄之後,跑了回來。這種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數不勝數,就連她的字跡都無一例外地透露著這一點——隻看她的硬筆字潦草得如同龜爬狗啃,誰能想到她的書法還得過名家真傳並且飽受讚譽呢。

此外,豆的頭發曾經也是讓我十分豔羨的地方,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它長得不是一般地快。高考結束以後,她不知道犯了什麼邪,跑去剪了個朋克發型:其他部分剃光,隻在腦門正中間留了一排頭發,用摩絲固定豎起來,還染成了大紅色,一眼看上去活像頂著個雞冠。這種發型在當時我們這個小城市真可以說是一道奇景,基本上隻要她上街,那就是眾人矚目的對象。不料這之後沒過一個星期,也不知道她是厭煩了被人圍觀,還是厭煩了新發型,居然自己就操起剪刀,哢哢給自己剃了個光頭,之後每天靠戴著遮陽帽過日子。這件事在當時讓我笑了好久,每次上街都會想方設法掀她的帽子。後來她去北京玩,待到開學後一星期朋友見麵,短短3個月時間她的頭發居然已經勉強能紮成小辮了,這種生長速度簡直讓我瞠目結舌糾結了好久。後來還想是不是跟她那種沒心沒肺的生活態度有關,所以連帶著頭發都長得快了。

說起沒心沒肺,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豆這家夥不知道是因為她媽媽信佛還是因為什麼其他緣故,特別有佛緣。當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佛緣,而是……據說從她大學到現在為止,已經有為數不少的和尚向她表示愛慕之情,甚至要還俗以表真心。記得有一年她和她媽媽去印度旅遊,在印度的車上被一個當地的僧人送了玫瑰花,姑且不論真假,這也成了我們內部茶餘飯後的笑談,甚至後來隻要一說豆戀愛了,我的第一反應都是“又是和尚嗎”。可能是由於這樣的原因,再加上豆對一些佛教的曆史、知識都能說得頭頭是道,我一度認為豆也算是個佛教信徒,沒想到前兩天和另一個朋友吃飯時說到這些,她卻一臉鄙夷地回答豆根本不信那些,對佛教了解隻能說是從側麵證明了她博覽群書。我啞然,隻好默默為那些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僧人默哀——你們被表象欺騙了。

今年春節的時候,我們這群人聚在一起吃飯,飯後去了臨近的一家咖啡廳,依舊是大呼小叫的聚會遊戲。從真心話大冒險到殺人遊戲再到誰是臥底,無論每年相聚的程序是多麼相似,無論我們多麼能跟上年輕人的潮流,無論我們依舊多麼無節操、無下限……然而時光輾轉,我們都已經不再是當年青澀的少年:L從外地帶著她的男朋友回家麵見父母,婚事也提上了日程;貓沒有過來,聽說她今年去未來婆婆家過年,所以沒有回家;魚在本市一家企業一邊工作一邊利用課餘時間充電;立子在北京的工作即將結束,準備辭職回來做點小生意;我也有類似的打算,想辭了職趁著還不算太老的時候去做一些還沒來得及做的事情。聊著聊著我轉頭問豆現在在做什麼。

“我在杭州繼續畫畫,之前是國畫,春節之後過去畫油畫。”豆一邊攪動麵前的咖啡,一邊這樣告訴我,聲音裏一如既往地帶著兩分慵懶的調笑意味。接下來的時間湮沒在朋友們的歡聲笑語當中,畢竟現在每年也隻能聚得一兩次,開心才重要。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著豆笑得沒心沒肺的側臉,突然覺得非常羨慕。近30歲,沒有工作,也沒有常規上的考研深造;雖然談著對象卻完全沒有結婚的意願——在大多數人眼裏這是典型不負責任的遊戲人生,可是,真正能像她這樣熱愛生活又隨心所欲,不被世俗羈絆,快樂地做著自己真心愛做的事情的人,又能有多少。

也許她真能成為一位藝術大師呢。

奶奶

院子裏的金銀花開了,袖珍的花一朵朵擠在一起,在碧綠的葉片襯托下開滿了整個牆頭。大片大片的黃白交織,在陽光下如雲霓一般,彌漫著濃鬱的甜香。金銀花是奶奶種下的,當年別人給了她一株嫩苗,她帶回來隨手就往牆角一插,沒承想竟然長成如今這副人人讚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