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居正兩眼瞪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敢問陛下,因何又要補錄?”
“選才任才宜多不宜少,宜廣不宜窄。愛卿速速去辦吧!”
薛居正無可奈何地又去沙裏淘金了。
翌日,太宗看了一遍再次補錄的名單,終於在倒數第二位發現了那個名字——張齊賢。他這才心滿意足了。
張齊賢睡了一夜,醒來饑腸轆轆,不知身在何處。起身,外麵走進來一個丫鬟:“公子,這是我們家夫人吩咐給您換的新衣服,您的衣服拿去洗了。”
張齊賢粗魯地扯過衣服,對丫鬟說:“你轉過去!還有,可有茶飯,我這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丫鬟忍不住笑了。
四個菜,張齊賢狼吞虎咽,一碗飯就下去了,他不好意思地說:“還有嗎?”一碗又一碗,整整吃了七碗。
窗外的柴氏已經看了半晌,等他吃完,就走了進來。
“公子好飯量,招呼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張齊賢還未抬頭,就先聞到柴氏身上散發出的迷人香氣,抬眼見其走來,楊柳細腰婀娜多姿,仿佛畫中之人走出來。柴氏一束銀簪穿高髻,兩鬢烏發卷腮紅,纖細娥眉,明眸杏眼,櫻桃嘴,瓜子臉,嬌美難喻。張齊賢看呆了。
夫人欠身輕輕坐下,“公子覺得飯菜味道如何?”
張齊賢愣在那裏沒有作答。
“可是我家飯菜不如意?”
張齊賢自覺失禮,忙起身作揖:“主人家說得哪裏話,飯菜味道好得很,如此款待,在下都不知何以為報。”
“公子高姓大名,何以落魄至此?”
“我乃山東張齊賢,是剛剛落第的秀才。”
張齊賢把自己兩次不中第的經曆說了一遍,除了去妓院買春之事。
“我一介女兒之輩,先夫夭亡。市井流言蜚語,我也置若罔聞,安心打理家事。公子乃男兒之身,區區落第之事,就墮落買醉,實不該如此,應當振作精神,從頭來過。”柴氏義正詞嚴地說道。
張齊賢頓覺慚愧:“夫人說得是,張某慚愧之至。”
“不知張公子有何打算?”
“科舉之路不通,在下想去代州從軍,殺幾個契丹兵以雪國恥。”
“依我看,張公子乃大將之才。”
“夫人休再挖苦在下了。”
柴氏命丫鬟收拾好包袱,裏麵裝了幾錠銀子:“張公子乃是藏龍臥虎,當個小兵恐折煞了才華。還是應該再走仕途,來年重考也好。這些銀子送與你作盤纏,望你莫要再墮落下去了!”
張齊賢感恩戴德地收下了。
“我不便拋頭露麵,恕不能相送了。來人,好生送張公子一程。”
張齊賢一步三回頭,離開了陸府。出陸府不遠,街上又有騷動,聽說皇帝又補錄了一批進士。張齊賢奔過去見自己終於中榜,激動不已:“總算是有人慧眼識英雄,伯樂識良馬,哈哈哈!”
他要把這件喜事告訴柴氏,在返回陸府的路上,卻聽到一些不中聽的話:“我早就說那陸夫人養漢子,你們還不信,昨夜有人親眼看見她讓人抬了一個漢子進到府裏去了!寡婦難耐寂寞啊!”
張齊賢越聽越氣,直接衝上去,揪住那人衣服:“你這廝像個婦人一般在這裏搬弄是非,造謠中傷,是何道理?再讓我聽見,看我不揍你,滾!”
那人見張齊賢氣勢如虎,不敢招惹,邊跑開邊嘴裏還撮弄著:“這人有病!此地無銀三百兩!看你就像奸夫!”張齊賢不想糾纏,擔心惹是生非。
張齊賢匆匆來到陸府門前,道:“陸夫人,張某人中第了,特來告知喜訊!”
無人應答,吃了閉門羹,張齊賢悻悻地離開了。可他心裏一直想著柴氏,高中的喜悅也衝不掉這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