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遼聖宗小跑過去,向蕭太後與韓德讓深深一禮,道,“母後,宋遼開戰月餘,我方援軍何時可到?”
蕭太後幫聖宗擦去額頭上的汗珠,笑道:“若是母後所料不差,最多一月,援軍便可到達。”
“如此之快?”遼聖宗訝異道。
一旁的韓德讓笑道:“陛下莫要忘記,我遼國多為遊牧民族,馬背上的子民,亦擅馬上作戰。青年壯士一旦接到征令,便可立即打馬而來!”
“正是!”蕭太後補充道,“如今宋東路軍南撤,暫時不會北攻,我們可靜待援軍。待援軍到達,必使宋軍落荒而逃。”
蕭太後話音方落,一名騎兵便衝進遼軍大營,他氣喘籲籲,跌落馬下,對扶住他的士兵說道:“快,稟報太後,宋東路軍渡過拒馬河,意欲攻打涿州!”
太宗接到曹彬的請兵奏疏勃然大怒,奈何大軍已發,隻得壓製怒氣,重新擬定作戰陣圖,並嚴令曹彬必須嚴格按照陣圖作戰。
時至晌午,酷暑難耐,宋東路軍將士中暑者甚多。副帥崔彥進憂慮不已,進言道:“大帥,軍中多人中暑,莫若……”
“副帥莫要多言,一切按照陛下作戰陣圖執行!”曹彬打斷道,轉頭緊緊地咬著嘴,焦灼地望著帳外的士兵。
崔彥進無奈地退下,他不知曹彬有苦難言。曹彬心知肚明,太宗此舉,無非要東路軍穩紮穩打,保存兵力,等候援軍到來再攻打涿州。但如此行軍,太過遲緩。自己前幾日自作主張,出兵北上,惹怒太宗,太宗三令五申,命他嚴格按照陣圖作戰,又有隨軍監軍時刻監視。此時,他想到行事若與陣圖有絲毫出入,便有抗旨之嫌,不由得哀歎了一聲。
耶律休哥得到宋軍情報,再次坐立不安。遼援軍未到,曹彬卻再次兵發涿州,但天助大遼,宋東路軍竟然行進遲緩。這是上天賜予大遼的二十天,有此時日,遼國援軍必將到達戰場。耶律休哥心中激動難平,斟酌半晌,隨即下令道:“來人,傳本王命令,涿州守軍放棄涿州,誘敵深入,撤退前帶走城中所有糧草,並填死全部水井!同時,命耶律斜軫即刻率五萬精銳騎兵火速出擊,繞道宋軍背後,斷其糧道!”
按照太宗的陣圖,宋東路軍整整行軍二十餘天,將士所攜帶的預備糧草不過五十天,加上路上耗損,宋軍再次麵臨糧草危機。就在將士們寄希望於後備糧草之時,耶律斜軫率五萬精騎,一夜奔襲百裏渡過拒馬河,突然出現在宋軍背後,出其不意偷襲了護衛糧道的米信所部兩萬宋軍。米信幾乎全軍覆沒,僅主將僥幸逃出,全部糧草物資盡被焚毀,大火連燒一天一夜。
糧道被斷,宋軍腹背受敵,曹彬無奈,隻得命大軍撤出涿州。涿州父老再次阻止大軍撤退,曹彬有言在先,便團聚城中老幼,取道狼山南撤。時天降暴雨,道路泥濘不堪,百姓攜家帶口,行路不便,宋軍將士艱難跋涉,士氣十分低落。
然而,宋軍將士不曾想到,更大的危機正在等待他們。就在他們緩步開赴涿州之時,遼國三十萬援軍已到達戰場,比太宗預計的時間整整提前一個月!
五月初三,宋東路軍主力在岐溝關北遭遇遼軍,四麵被圍。遼軍二十五萬鐵騎遍布山野,宛若鋪天蓋地的黑雲,壓得宋軍將士喘不過氣來。深深的恐懼與絕望,籠罩在每一個疲憊不堪的宋軍將士心頭。曹彬望著滿山的遼軍,心中充滿無奈與悲涼。戰馬嘶鳴,遼軍呐喊,揮舞著鋼刀向宋軍發起攻擊。
曹彬見此情形,對所部將領說道:“傳我將令,將僅有的糧草車圍成大陣,以車陣為依托,用弓箭攻擊遼軍。”
如此血戰了一天,兩軍相持不下。是夜,曹彬召集米信等人商議:“我宋軍如今被圍在這岐溝關內,雖然暫時有戰車屏護,但也不是長久之計。依我看,今夜趁敵軍稍有鬆懈之時,我軍秘密突圍。隻要能回到雄州,補上糧草,再與契丹決戰不遲!”
米信、李繼隆等人如今也別無他法。
月黑風高,宋軍緊急突圍,大軍剛剛殺了一通,逃至拒馬河,耶律休哥便率兵追到。宋軍毫無準備,隻能束手待斃,遼軍衝入宋軍陣中如入無人之境,斬殺宋軍宛若砍瓜切菜,無數士兵慘叫著跌落河中,血染河水。僅拒馬河一戰,宋東路軍主力傷亡超過三分之二,曹彬、米信率兩萬餘殘部,拚死突出重圍。曹彬等人僅逃到沙河,便被遼軍再次趕上並圍殲。宋軍將士心理崩潰,跳入沙河淹死者就有一半之多。
東路大軍全軍覆沒。消息傳至開封,太宗驚駭憤恨,滿朝啞然。曹彬、米信等主將被太宗召至開封,押入大牢。
遼軍岐溝關大捷,形勢徹底逆轉,舉國大喜,蕭太後移駕幽州,封賞有功將領。耶律休哥功不可沒,被封為宋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