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拍即合,當即商議除奸之事。趙元僖表示將全力搜集此二黨之罪證。
傭書人翟馬周近幾日頗有些得意。此前他擊登聞鼓狀告宰相李昉成功,太宗並未重用於他,但他敢於直諫之名聲業已傳出,一時聞名開封。好友知製誥胡旦認為他應該趁熱打鐵,上言太宗自薦,狀告朝中十數名大臣。若此事成功,自己必將高居廟堂。他與胡旦相約,要去胡府拿上書太宗的言表。穿行於滿大街的走卒販夫之間,想到自己不久將高居廟堂,翟馬周不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然翟馬周尚未行動,許王趙元僖的親吏便得到消息,趙元僖大喜,連忙稟告太宗。太宗命趙元僖查明此事。趙元僖將翟馬周捕入大獄,審得全部實情。趙普深知翟馬周乃受趙昌言同年會指使,意欲排擠與同年會意見不同者,對其深惡痛絕。於是趙普入宮麵見太宗,言翟馬周受胡旦指使,攻擊朝中大臣,毀謗時政,樞密副使工部侍郎趙昌言為其助言,亦參與其中。趙普繼而將趙昌言、陳象庾等五人已結成朋黨、操縱朝政之事奏聞太宗。
太宗聞之大驚,朋黨禍亂朝堂,此中之害,他當然非常清楚。然趙昌言等人素來為他所寵信,宰相李昉諸人多次批評自己雍熙北伐之錯,趙昌言等人則屢次為自己解困。往日裏,但凡自己心有所想,趙昌言等人便會滿足自己。此次若非趙普重新入朝,趙昌言本是下任宰相人選。趙普卻突然狀告趙昌言等人私結朋黨,操縱朝政,太宗怎能不驚?
“愛卿所言屬實?”太宗的語氣中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人皆言太宗寵信趙昌言,如此看來,所言非虛。趙普心中歎息一聲,欲除趙昌言等人之心愈加堅定。
“陛下,前者翟馬周受胡旦指使狀告宰相李昉,後又危及朝中多位大臣,翟馬周區區一介傭書人、投機取巧之輩,怎會有如此膽量氣魄?現翟馬周已經全部招認,狀告朝中大臣之言,皆出自胡旦之手。胡旦與董儼、陳象庾、梁灝等人每夜於趙昌言府中私會議事,在朝中排除異己,任人唯親,朝局大危,今人證物證俱在,不容辯駁。陛下,此等亂賊,不殺之不足以振朝綱!”
“殺之?”太宗心中一震,縱使趙普所言非虛,然趙昌言對自己忠心耿耿,斷不會做對自己不利之事,怎可輕易殺之?
太宗麵色猶豫,趙普當即悲憤地說道:“陛下,趙昌言剛戾難製,留之為禍,為我大宋長治考慮,請陛下誅殺之!”
太宗心中長歎一聲,遂說道:“愛卿,傭書人翟馬周誣陷朝臣,即刻杖責刺字,流放海島,禁錮終身。趙昌言等人有功朝廷,以功抵過,罪不至死。即日起,樞密副使工部侍郎趙昌言貶為崇信軍節度行軍司馬,餘者,皆酌情罷免。”
太宗話音剛落,趙普便再次請道:“陛下,趙昌言等人必須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太宗眉頭微皺,遂厲聲道:“愛卿,趙昌言等人已獲罪,此事休要再言,若無他事,愛卿安歇吧!”
趙普再伏地而拜,叩請太宗誅殺侯莫陳利用。之前侯莫陳利用被流放商州,不久便被太宗召回京城。趙普擔心侯莫陳利用再獲重用,並查出侯莫陳利用對太宗出言不遜,且書信中有作亂之言,便上疏太宗嚴懲。豈料太宗隻是將其再次流放,並禁錮商州。
“陛下,侯莫陳利用罪大責輕,未塞天下望,存之何益!”
太宗坐於上位,心中感慨,思慮半晌,最終無奈道:“愛卿,朕貴為天子,豈有萬乘之主不能庇一人乎?”
趙普語氣堅決,言辭慷慨道:“此巨蠹犯死罪十數,陛下若不誅,則亂天下之法。法可惜此一豎子,何足惜哉!”
太宗悲憤難言,長歎一聲,道:“既如此,便依愛卿所言,侯莫陳利用死罪無赦,處以磔刑!”
太宗上諭已發,不久便心生悔意,急遣使前往商州。然中途使者坐騎困於泥路,待使者換馬而至商州,侯莫陳利用已被磔於市,聞者無不稱快。侯莫陳利用既已死,趙普斬草除根,將其所推薦官員,亦一應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