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段承風便伸手示意福祿過來攙扶他,但在臨走出大殿之前卻對福祿吩咐道:“請太傅大人到翎羽宮,朕在那等著你們。”
說罷,段承風便收回手,徑自的離去,留下福祿去宣達聖旨。
西周,將再無平靜可言了,那麼有些人便該走向他自己的去處,而有些事,該是了結的時候了。
站在翎羽宮的大門外,看著緊閉的門扉,段承風臉上的表情一派淡然,卻遲遲沒有進去。
雖然隻是一道大門的隔閡,但段承風與周寶娟卻是在兩個世界。不僅僅是一個人位居九五之尊,一個頂著貴妃的頭銜,卻形同入了牢獄的悲涼,更是兩人的心境。
他們,都已經心死,卻不是為了彼此,所以心靈上的距離,早已遠的如同架著奈何橋的彼岸,即便隻是幾步之遙,卻早已斷送了此生。
“終究,是朕負了你,負了太傅。”段承風輕聲的說著,似是周寶娟就站在門後一般,又低語的自喃道:“寶娟,你可曾後悔寄情於朕?”
段承風的問話,隨風飄散,低柔且無奈。對於周寶娟,段承風雖是無男女之情,卻有著兄妹的情感,畢竟青梅竹馬的情分存在著。
但是,友情與愛情還是有界限的,是需要分割開來的。
“寶娟若是知道皇上對她有這份掛牽,又怎會後悔。”周文坐著轎來到段承風身邊,接話說道。
“太傅。”段承風微微頷首,雖是帝王之尊,卻仍以學生的姿態向周文行禮。
“皇上如今已是一國之君,老臣不敢再擔皇上行學生之禮。”周文下了轎,便要跪地還禮。
“太傅若是擔不起朕的學生之禮,朕不知天下間還有誰能擔得起朕的一拜。”握著周文的手臂,段承風阻止周文下拜行禮,低聲的說道:“朕今日請太傅前來,是想讓太傅與寶娟見上一麵。”
“皇上!?”周文聽到段承風的話,聲音裏帶著顫抖,眼眸閃爍,卻是了然的問道:“皇上已經決定了……”
“是,朕已經決定了。”段承風說著,便轉過身去,吩咐福祿打開翎羽宮封閉已久的大門。
但是,段承風卻不敢再看向周文,以免自己改變了心意,不做出這等對於周文而言極為殘忍的事情來。
可是,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等待,無法再容忍傷害楚冰璿的人留在後宮之中!即便,這樣會傷害了對他恩情並重的周文,也在所不惜!
凝望著段承風決然的背影,周文老弱的身子輕顫著,卻也無法再說些什麼,畢竟段承風已經容忍周寶娟多次,他不知該如何為周寶娟求情。
但是眼睜睜的看著周寶娟死,周文永遠也做不到。
“皇上駕到!”福祿在打開翎羽宮的大門之際,大聲的喝唱著。
翎羽宮的人聽到皇上駕到,立即出來跪拜,包括形同無魂的周寶娟。
“臣妾/奴婢參見皇上。”跪拜之聲傳來,響徹了寧靜許久的翎羽宮內。
“平身吧。”段承風說著,腳步卻未曾停下,又說道:“周貴妃、太傅隨朕到內堂來,其他人在外麵候著。”
“是,臣妾遵旨。”周寶娟在宮女的攙扶下起身,可剛站起身子,便見周文紅著眼睛站在她麵前,欲語還休的樣子。“爺爺……”冷漠如周寶娟,在見到周文的一刹那,周寶娟終於控製不住的淚流滿麵,奔上前去抱住了周文,如同一個無助的小女娃,而非是尊貴的貴妃娘娘。
“爺爺來看你了,孩子。”周文輕撫著周寶娟的後背,眼中一如既往的寵愛神色。“沒事的,爺爺不會讓你有事的,隻要有爺爺在。”
“爺爺,是寶娟任,讓爺爺操心了這麼多年。這一次,寶娟想要自己承擔後果,請爺爺不要再為寶娟費盡心思,寶娟已經長大了,該為自己做的事承擔代價了!”周寶娟離開了周文溫暖的懷抱,向後退了一步,屈膝跪在了地上。
“你如今是貴妃娘娘,這等大禮可使不得!”周文見周寶娟跪在地上,連忙上前攙扶。
“爺爺,寶娟是以孫女兒的身份向您行禮。”周寶娟輕輕搖首,抬起含淚的眸子望著周文說道:“孫女兒謝過爺爺多年來的養育之恩,隻怕今生再沒有報答爺爺的機會,此次一拜怕是要陽兩隔了……”
說到此處,周寶娟哽咽著,雖然麵上還帶著清淺的微笑,但眼底深處卻是對周文的依賴和不舍。
“傻孩子,不要說這樣不吉利的話,爺爺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相信爺爺。”周文愛憐的著周寶娟的頭頂,深深的凝望著周寶娟與兒子有著五分相似,八分神似的容顏,紅了的眼眶裏滴出一滴眼淚來,落在周寶娟的臉上,崩裂開來。點著頭,似是在給自己決心般,周文又道:“隻要爺爺還有一口氣在,爺爺的孫女兒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是孫女兒辜負了爺爺的疼愛!”周寶娟哭著撲在周文的懷中,低聲的啜泣代表著她此刻的心情,那何嚐不是驕傲如她在對周文做最後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