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寧趴在機車上，等這個漫長的紅燈。
正百無聊賴，抬眼看見前方十字路口站著一個人，甚是眼熟。
工作日上午十點多的商業中心，大馬路上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人。但世上總有個別人物，哪怕廁身人海之中，也能輕易攫住你的目光。
比如前麵這位。
離這麼老遠，一寧一眼就盯住了她。認出哪兒呢？是高挑的身形，還是平直的薄肩？是那頭短發，還是依稀可見的眉眼風采？
他不知道，無從解釋。
她和旁人站在一起，正等著招停出租車。在高峰時段的高峰地點，空車難尋。好容易來了一輛，她謙讓給了身邊的一位孕婦。不成想斜刺裏殺出一個豎起領子穿POLO衫的胖男人，奔上來拉開車門就要往裏坐。她一把揪住那人衣領，兩人爭了幾句，末了還是讓孕婦乘車走了。胖男人不太愉快，罵罵咧咧不停口。
一寧目睹這一切，玩味地笑了。
紅燈變綠，他催動油門，眨眼間飄至她麵前。
“嗨！美女要去哪兒？我送你。”
轟隆作響的機車戛然停在自己身前，江城嚇了一跳。她身邊的胖男人也嚇了一跳，終於停止了嘟嘟囔囔的罵街。
一寧不用摘頭盔，江城也認出他來。他說話的腔調鬆垮得就像身上那件T恤，姿態一如幾日前的夜晚，簡直是場景重現。
“不用了，謝謝你。”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但她還是拒絕得很有禮貌。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還怕我拐跑你嗎？”一寧調侃著，話音裏帶笑。見她馬上又要張口拒絕，立刻加上一句：“這個點兒可不容易搶到車。當然啦，你如果不趕時間，可以慢慢等。”
他明明之前看見她頻繁確認手表，卻故意說這話，還故意瞟了一眼旁邊穿POLO衫的胖男人。
江城確實是有些著急的，和老師約定的時間在逼近，麵試遲到可太不好了。
“可是不知道順不順路，太麻煩你——”
一寧擺擺手打斷她：“先說地點，再說麻煩不麻煩。”
江城報出路名門牌，一寧聽完就笑了：“巧了。完全順路，上車！”
“謝謝！”跨上後座之前，江城還不忘道一句謝。
一路上一寧專心駕車，再也沒有閑話調侃。江城的手輕扶著他兩側的衣角。一寧能感覺到風將T恤吹得緊貼著皮膚的一絲涼意，和她的雙手帶來的些許溫度，但感覺不到這雙手有遲疑、尷尬或是不知所措的試探。
風馳電掣了十幾分鍾，就到了目的地。
機車停在江城所說的門牌號前，一寧看看那扇大門，上麵分明寫著“＊＊戲曲學校”。
他有點兒吃驚，“你？你還是學生啊？”
“不，”江城下車，交還頭盔，“我是來麵試工作的。太謝謝你了，時間剛好。”
“不客氣。祝你麵試成功！這樣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
鄰居？這話讓她不明白。
一寧指了指戲校大門對麵不遠處那幢摩天大樓：“我就在對麵上班啊。”
江城聽了不置可否，客套地笑著再次道了謝，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