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的預言像救命的稻草,給昏暗中的兩人帶來光與希望。
他們在他的幫助下,又將剛拿到手裏的銀行卡變成電腦屏幕上的投注數字。之後,在無所事事的焦灼等待中接過了對方遞來的一份飯菜,食不知味吃了下去。不知時間走到哪個點鍾,兩人幾乎同時被如山倒的困倦拽入無邊黑暗中,昏睡過去。
慵懶午後,街坊鄰裏幾乎家家閉著房門,很多人都在午睡。
突然,同春裏上空躥出一股火苗。天氣晴朗無風,黑色的煙塵衝得很高,又逐漸飄散四處。過了好一會兒,家宅離火苗較近的合慶嫂率先發現,在巷弄裏大聲呼喊起來:“著火啦!著火啦!快救火呀!”
她的嗓門尖細高亢,能量不小。很快,就有不少鄰居被這動靜驚醒,睡眼惺忪走出門外。隻見煙塵與火苗從老劇場左側裙樓中躥向半空,火勢驚人。
這可怖場景令眾人瞬間清醒。同春裏的老房子大部分都是磚木結構,房屋間距極窄,又有許多積年的老舊電線在屋簷下盤根錯節,彼此勾連,一旦火燒連營,後果不堪設想。
大家夥兒都慌了神,趕緊從各自家中端盆拿桶來救火。頭腦稍清醒些的,一邊行動一邊高喊著“打119!快打119啊!”
巷弄裏一時間亂成團。
偏偏時值盛夏末尾,氣溫高,空氣也幹燥,藍天中遠遠飄著兩片雲朵,一絲要下雨的意思都沒有。
漸漸的,火勢越來越大,居民們的自救杯水車薪。熱浪襲來,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好不容易端來的水無法潑灑在著火點上,努力隻是徒勞。
眼看身家性命就要付之一炬,合慶嫂急得跺腳,很快就抽泣著哭起來。她的情況感染了身邊幾位老太,她們交握著手臂,臉上都淌著淚。在同春裏這片彈丸之地,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住了幾十年,從未像今天這樣,彼此間強烈地感同身受。
經過度秒如年的等待,終於聽到消防車的鳴笛聲從街麵上傳來。
眾人好不容易鬆一口氣,誰知因為同春裏巷弄過於窄小,消防車根本開不到近前。再加上這片街坊麵積大,弄堂狹長幽深,著火的老劇場又位於街坊正中心,無論消防水管接在街坊外哪一側馬路的消防栓上,距離都太過遙遠。
“進不去!進不去!快調微型消防車!”居民們聽見消防員們這樣急切地溝通著。幸好,H市中心城區內這樣的老街坊有不少,消防部門已有足夠的經驗應對。
居民們被疏散出來,無處可去,擠在街邊。因同春裏的火勢太顯眼,街麵上很快又聚集了眾多看熱鬧的閑人,甚至還有扛著攝像機的記者。
“哎,這種老房子最怕著火,多危險!救火多費勁!”記者主動和旁邊插著手圍觀的居民聊天,套近乎。
“就是呀!這種破房子早就該拆了!”周圍不相幹的人也加入聊天中。
“要拆了,正在收房子呢。”居民們語氣裏有些得意,又有些神秘,故作歎息道:“我們這種簽了約的,真應該早點搬走,搬走多好,就不用遭今天這趟罪。”
“好端端怎麼會著火呢?”記者嗅到了別樣氣息,追問道,“該不會是拆遷搞釘子戶,搞出事情了吧?”
“不要亂講哦!”居民大聲反駁,接著又壓低嗓門,悄悄道:“著火的那家,真的還沒有簽!裏麵有沒有事,我就不知道了。你不要亂拍亂報道哦!”
幾個人腦袋湊在一起,議論著,交流著捕風捉影的消息。
在消防員的艱苦努力下,火勢終於被控製住。萬幸沒有人員傷亡,老舊電線也奇跡般地沒有著火,避免了火勢失控蔓延。受災最嚴重的,隻是老劇場左側裙樓,和緊挨著它的兩間空屋。
得知以上最新進展,居民們懸著的心終於落地,紛紛慶幸沒有出大事。
“真出了大事,我們是不能亂發聲音的。現在既然沒大事,反而可以好好報道報道了。”記者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在居民們之中撂下這句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