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遭了這麼大的事兒,饒是最喜好擺弄排場、自詡自己娘家是弘農楊氏嫡支分支下來的楊老太太,也沒了閑心折騰兩個兒媳婦。
因擺在眼前的還有一樁急事——他們要趕緊搬出這府園了。
宣明公府的宅邸是禦賜,爵位被收回,這裏自然是再不能住,禮部已經下了通令,三天後來檢收府邸。
崔家上下不止一房,擺在眼前的嫡出大房二房不算,跟腳下還有個默默無聞透明的庶三房。滿府不算下人,主子數數都有幾十號人。
侯府爵位還在時沒有誰會去想分家,又不是傻子,大樹底下才好乘涼。端看庶三房龜縮著不惹事,那也是能巴一日是一日。
就是嫡出的二房也一樣,為什麼?因為不是嫡長子不能承襲爵位,一旦被分出侯府不過幾日在外人眼裏也是個普通人。
可現在不端寧侯府的爵位沒了,偌大府宅沒了,哪還有地兒給他們住一起,再說也沒必要,老太爺是早走了的,分家勢在必行。
楊老太太不會不清楚這些,所以一早就請了謝家族中兩位輩分高的老太爺過來,主持分家。
葉氏生怕吃虧,早早就拉她二老爺一同過來,生怕一個錯眼,婆婆就偏心地把東西都劃拉到大房去了。
一家大大小小的人站了滿堂,兩位族老開始分點崔家固產。
一邊看一邊高聲宣念:“清河的莊子兩處,地一百畝;南郊的莊子三處,地一百五十畝;北河的莊子一處,地五十畝。合計共莊子六處,土地三百畝。”
鋪子那些崔家是一個沒有的,早幾年就敗落虧空了,那破落戶的名聲也不是白叫的。
固產就這些,分的是,大房得清河的三處,二房得南郊的兩處,三房得北河一處。
接下來就是家裏的東西,畢竟是個侯府內瓤雖空,外表還勉強還維持住個麵子。
各處普通器具花瓶字畫等擺件還是有些的,雖說不是什麼名貴珍品。
兩房嫡並一房庶各自的私物就不不提,公中剩下的東西,及賬麵上的銀子一並清點出來。
最值錢的就是幾處宅院房舍。兩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
跟他們住的侯府遠遠沒法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兩座是三進三出的格局,一座是二進二出的格局。
這三處房產沒得爭議,小一些的給老三,另外兩個大老爺二老爺一人選一個。
府內兩輛馬車幾頂轎子,三房沒份,這會葉氏指著要了幾個寬敞的大個,說是自己兒子尋常上學都要車,不能失了體麵。雞毛蒜皮的小事楊老太太自忖身份懶得說,隨她去了。
再把玩器字畫分一分,這個是大房占五成,二房四成,三房一成。
這個三房沒得爭,二房葉氏內心還是有怨言的。
最後剩下公賬上的活銀,眾人一看,攏共才二百五十兩。這真是,說出去怕要叫人笑話死,就這還是侯府呢,丟人呐。
分下來銀子大房二房各得一百兩,三房得五十兩。
這一番下來很快就弄清楚,更沒什麼好扯皮,崔家是真窮。
有東西才能爭,沒東西還爭什麼呢,生怕別人不笑話麼,楊老太太讓兒子周全恭敬把兩位族老送了出去。
三房的三太太準備從外頭叫個馬車,得開始搬家收拾屋子。
當天傍晚三房就打包好了所有東西用馬車裝好,然後一家來辭了老太太,磕完頭才走的。
公賬不值得說,眾人心裏也知道楊氏手裏肯定還有些嫁妝私產,三房不傻當然知道那跟自己沒關係所以也不惦記,走得瀟灑,自讓那兩房去爭去。
葉氏當然要爭,楊老太太不情不願,她日後是跟著大房住的,但經不住二兒子斜著眼睛吊兒郎當看著自己。
最後隻能摳摳搜搜拿出來,她在北街上有兩個鋪麵,最賺錢的首飾鋪自己留著,把一個糧鋪分給了二房,再從體己私房拿出三百兩一並給他們。
另一匣放著一對黃玉雕異獸書鎮紙給嫡孫承瑞,一匣放著的兩對東珠給嫡孫女承元。
這兩樣真的是老太太當年的陪嫁了。這些年盡變賣典當得差不多,掏幹淨,就剩幾件。
就這,都把楊氏心疼得不行,偏生二老爺還一副混不吝的模樣,掏了掏耳朵道:“母親就這麼點東西?可別是糊弄兒子呢。”
老太太一聽,撫這胸口直叫喚:“不孝子!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孽障來,倒來氣死你老娘你們便舒坦了,我一點東西這幾年不都是貼了你和你大哥,如今還來怨我藏私!”
二老爺被罵了也是不疼不癢的,笑眯眯上前道:“兒子玩笑話呢,母親千萬別當真,氣壞了身子還是做兒子的心疼。”
老太太見不得二老爺那副混樣,揮揮手把人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