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跟著二老爺一路回去,一麵心中還在細細算計著她們拿的那些東西有沒有吃虧。
公賬上的不說,她不信老太太手裏真隻有那麼點東西,疑心楊氏藏了,或者私下多給大房。
她這邊心急火燎越想越懷疑,一麵拉了二老爺,低聲道:“老爺你說,老太太手裏真隻剩這麼些東西?我怎麼不信呢?她當家的時候崔府的光景可正好,怎麼會沒摸點油水?”
二老爺別看在外邊兒混不吝,實則心中門清,稍微想了一下說道:“母親手裏應當還有東西,但怕也不多,這幾年貼出來不少,你看大哥那樣子,日日吃酒耍樂,不盡是母親貼的。”
二老爺這樣說著大老爺,實則自己也是一個樣,公賬上早已經沒錢,尋常他一看上個中眼物件兒,一樣是從楊老太太這裏來摳。
葉氏道:“我卻不盡信。”
二老爺哼了一聲,繼續道:“母親往後是要跟著大哥住的,除了單分大哥一份。少不得還要多留些體己,母親不傻,不然怎麼拿捏住大嫂?”
楊老太太人老成精,哪能不知道錢比人重要,她若手裏沒點東西,兒媳婦還能真巴心巴肺伺候自己?再不提那兩個兒子,個個不著調,老太太壓根不指望。
“再者一個,老太太給承瑞的一對兒黃玉,給咱姑娘的兩對東珠,不是幾百兩銀子能比的。黃玉不用說,隻說東珠,我方才也瞧了兩眼,一對兒是浸濕透潤的黑色,有市無價的東西。一對兒金的更稀罕。”二老爺一麵說一麵挑了挑眼皮,“崔家如今是不行了,可好歹從前風光過,世人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大從哪兒來看?就從最顯眼的吃喝穿戴上來,髻上綴幾根步搖金簪不叫底蘊。趕明兒咱姑娘及笄了,打一個金冠,上頭再嵌上兩顆玄色東珠,耳朵上戴著金色的東珠耳璫。姑娘出門走一遭,有見識的也會暗暗點頭,心裏知道咱家有個底子在,有教養,富貴過。所以說母親是第一精明人,這些事情她老人家明白著呢。”
葉氏聽下這一番,壓下要去鬧一場的心思。
葉家是讀書來的出身,但才從葉氏他爹那裏開始,並沒經過富貴,雖然她會來事兒,有些門道卻不及二老爺富貴窩混大的清楚。
這會兒子就留心跟著記下。
眨眼又聽二老爺說:“雖然是分了家,可還是讓咱姑娘得空去瞧瞧老太太,老太太平素也疼她,高興了不得拿出點什麼給她買糖吃?”才正經沒兩句,這又沒正形起來,拿女兒打趣。
二房攏共三個孩子,嫡子崔承瑞,這會兒二老爺嘴裏的姑娘,也是葉氏所生,乳名喚作承元,今年十四歲。
葉氏覷了二老爺一眼,譏道:“老太太哪個不愛,招咱們元姐兒跟逗貓兒似的,嘴裏抱著叫心肝肉我看也是個表麵功夫。你倒看看大房那兩個庶出,那才是老太太真正喜歡的呢,把咱們承瑞都比下去了,隻是小楊氏是她本家的侄女,心才偏了。還說什麼自己是弘農楊氏一分支,弘農楊氏那世家大族就是這樣的規矩?嫡庶不分!”
二老爺不甚在意,還笑了下,“你心裏惱,不高興,你也去老太太腳跟前伺候啊,那小楊氏別的不說,服侍老太太一日不落。晨昏定省端茶倒水,我看著就是一碗熱湯她都先吹適口了再遞給老太太,嘖嘖。”
葉氏呸了一聲,又使勁兒揪了一把二老爺的腰,秀眉上揚,冷笑,“老爺這是寒磣我呢!還是老爺也想要一個小楊姨奶奶那樣的來伺候?你便是有這樣的心思,也不睜眼瞧瞧崔家現在什麼情況,倒也要有人願意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