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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阮夫人麵色一變,顯然有了兩分不悅之意。而阮先生城府(講好聽點叫涵養)遠比夫人好得多,居然還能綻出一個真誠笑意,說:“小紗一定是暫時接受不了事實。沒關係,先住下,慢慢再改口好了。”於是一疊聲叫安排小姐的住宿事宜。

轉過頭又對我說:“小紗,你現在認祖歸宗了,該叫阮輕紗了,記住。”

程律師問:“那阮先生,我們馬上著手辦理阮小姐的戶籍等等事宜?”

我敢保證不是我眼花,程律師說這話時阮夫人馬上蹙一蹙眉,神情大是不愉。

阮先生說:“不必。反正小紗是我的女兒,我承認就行。至於戶籍什麼的,沒有必要,我不在乎那些。”

我也不在乎那些。可是接下來他們讓我交出我的身份證件,說要替我重新辦理,我就覺得詭異。“不是說不辦戶籍這些的嗎?”我問。

“身份證辦一個把名字改回來好了,免得你跟人介紹你是阮輕紗,身份證又是杜明珠,以後出去玩住酒店也麻煩。”阮先生說。我不明白明明戶籍上還叫著杜明珠的人怎麼可能辦為阮輕紗的身份證,可是現在阮先生既然財大勢大,就讓他辦好了,不想與他多費口舌。於是默默交出身份證件,由得他們去折騰。

於是我由杜明珠化身為阮輕紗,住進了豪宅,過上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千金小姐日子。

並沒有太多傷感,也許是這些天受的精神剌激大多,也許是睡前喝的蜂蜜茶頗具寧神作用,反正我沐浴完畢很快入睡,連夢也末曾做一個。

第二天例牌早早起床想去學校。沒有替換的衣服,還是隻能穿昨天穿過來已經皺得不行的衣服。同時課本全放在家裏,正在尋思要不要回家去一趟,一個威嚴的聲音已經叫住了我:“小紗,你去哪裏?”

是阮先生。

“去學校。”我答。

他走到我身前,皺一皺眉。“最好這些天都別去學校了。等把你的身份證明做好,還要去學校轉學籍,到時候再去。”

我默然。然後,我說:“好吧,我不去上課,不過想去學校找同學聊聊。”

他再阻止我:“最好不要。你現在是阮家的千金大小姐,應該接觸一些適合你這個層次的人。”

我沒有作聲。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聽到我的心裏話。遇上我不想理會的人,我多半選擇沉默。

他猶豫一下,再說下去:“據說你在學校有個比較熟點的男生,叫陳……陳什麼民是吧?我讓小程去查了一下,他家裏素質不怎麼樣,我想,你和他來往不要太密切。”

我很想狂笑,可是還是忍著沒笑出聲。昨天是陳佳民嫌棄我原來的家庭,急切的勸我攀高枝。今天輪到我攀上的高枝嫌棄他的家庭,報應不爽,莫過於此。

他看我沒反應,再問了聲:“明白了嗎?以你現在的身份……”

我抬起頭,清清楚楚的告訴他:“我明白。現在,我也覺得他配不上我。”這句話是真心的。

我的生父象鬆了好大一口氣。“那就好。你不必再理會這個人。有什麼事,我會代你處理。”

我淡笑,我能有什麼事?

隻得留在屋子裏。到了中午,大批華服送到,我總算有了點事情可做:試衣。

衣服大多款式累贅複雜,一重一重荷葉花邊,我覺得選衣服的人不是品味就是心理有問題。想把一個廿餘歲的女青年打扮成洋囡囡?真是可笑至極。

我試到後來拒穿,送衣服來的人麵有難色。原來衣服款式都是阮夫人指定。我隻好說:“好,她說留下便留下,不過另替我送點襯衣仔褲來。”何必為難人,他們也不過受命行事。

“有的有的。”他們一疊連聲的答應著,打開另一個袋子。我很想暈倒,襯衣也是一道道荷葉邊,很小女生的樣式。

是我沒勇氣再把身上發出汗酸味的衣褲再穿下去,隻好勉為其難挑出款式最簡單的一件襯衣穿上,套上褲子。跟著我發現我給變相軟禁,因為我走到哪裏,總有人跟在一側。我想出門去,馬上有人從大門邊站出,恭敬但不容置疑的說:“小姐,先生吩咐你不可以離開大宅裏。”

形勢比人強,我也不太可能跟他撕打一氣,就為著出個門。隻好在屋子裏亂晃。阮宅再大也有限,一天晃下來我幾乎無聊至死。

心裏架不住一片片疑雲升起。花五十萬認回流落在外的女兒,卻軟禁在大宅裏,連個溫柔眼色也不給,太過詭異。阮先生還可以說要去工作,沒空與女兒培養感情。可是阮夫人不必工作,也是睡到十點起床後便匆匆出門,連照麵也不給打上一個,太不合情理。

我十分懷疑他們把我弄回阮宅的原因。

可是阮先生的解釋是:“我的企業在本市做得很出名,我怕有不軌之徒打你的主意,所以在沒找到保鏢前,不放心讓你出門。”

什麼,還要保鏢?有必要這麼誇張嗎?我暗地裏扁嘴。

是我到阮府的第二天晚上,我的生父下班回來,向我表示關切。

他還問:“到這邊適不適應?有什麼需要隻管說。”

我想,再不適應,也得做人,還不是隻有強著自己適應。需要?太多了,阮夫人十分關心我,替我買了大批衣服,不合我心意不說,那些全是外穿服裝,內衣睡袍全然沒有,真難以想象,這會是一個關心女兒的母親。

可是抱怨似乎又顯得不合適,我與阮先生,還沒有培養出熟絡的父女情。我隻說:“也許明天我需要出門購物,有的東西不太齊備。”

“讓你媽媽帶你去。”阮先生沒有掏出鈔票也沒有掏出信用卡附卡,隻是說出了另一個選擇。我無語。

於是第二天還是在阮夫人的押解下去買回我要的物事。然後,沒有了出去的借口,我隻好天天在阮宅內發呆。

在阮宅裏,我發現不少奇怪的事。

例如,那天聽張媽說起,再隔三個月,便是先生與夫人的結婚紀念日。

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可是怪的是,那是他們結婚十九周年的結婚紀念日。

明明我已經二十一,他們才結婚十九年,那豈不是說,他們生我時還是一雙野鴛鴦,我是私生女?

難怪不打算大張旗鼓認回我,怕是怕麵子上難過。

還有一件怪事,在阮宅的工作的工作人員叫我“紗小姐”,本來這也沒什麼,可是她們叫得異常熟絡,我有時聽得心裏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