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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在了雲起的家裏。

純屬被迫。他說,如果我再要離開,他還是會毫不猶豫敲昏我在地。

對於一個執著的想惹禍上身的人,你能夠怎麼辦?隻好自求多福,對他不予理會。

再者,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有人提供吃住任我奴役,也不錯。

我就是這樣跟雲起說的,他聽得直翻白眼,然後溫柔的要求:“就算是讓你奴役,可不可以不要說出來?大家心照就行。拜托,老大,給我留點麵子!”

我大笑。跟雲起在一起,笑的時間特別多。

於是我當起了駝鳥,躲在雲起的房間裏,不見天日,做其隱居人士。雲起一次次的遊說我:“明珠,前麵那片海灘特別美。我就是為了那片海灘買的這間屋子。走嘛,你去看看,保證你喜歡。”

我再三拒絕,才不肯與他去消受良辰美景。縱然他說那片海灘人跡罕至,可是誰能擔保一個人也沒有?小心些總是好的,我是驚弓之鳥,小心的杜絕著給抓回籠子裏的每一個可能。

說來也好笑,因為我堅持不肯去公眾場合露麵,所以連我的替換內衣,也是我報上尺碼後由雲起替我采購完成。他大袋小袋替我拎回來,遞給我時臉上一片可疑紅色。

看他的表情,我覺得他可愛純情。他跳起三尺高:“我純情?我十五歲就開始泡馬子……”堅定的不肯接受純情標簽。看到我似笑非笑睨著他,才氣餒:“不過那是好早以前的事啦,近兩年來我守身如玉。”

我大笑,差點笑得癱在沙發上。他的臉再漲紅,咬牙切齒說:“杜明珠,你又不給我麵子。”

我分辨:“我隻是讚賞你幽默感特別強。好啦,我試衣服去。”拎起袋子一溜煙回房裏,以免他給我笑得狂性大發,拿我出氣。

在雲起麵前我好象還原為家變前的杜明珠,可以嘻嘻哈哈,言笑晏晏。可是我明白,那個天真嬌縱的杜明珠,一去不回來。

回到房間我便沉下臉。還是不能安心。怕風二總有一日找到這裏。

我對他恐懼感始終如影隨行,揮之不去。明白如果讓他找到,隻怕會萬劫不複,他不會輕饒了背棄他的女人。

也不是每次想到他都覺得身心冰冷的。偶爾念及他昔日對我那些溫柔時光,心裏又泛出點點旖旎情思。我怔忡。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除了最初在一起的時光外,他對我壞的時候多好的時候少,我都逃出來了還想他,真是怪異。

並且一逃出來,就可恥的接受另一個男人的照顧。明擺著是利用雲起對我的一點情思,我自己也唾棄自己。

象藤蔓一樣的女人,始終攀附著某一個男人。這是我的真實寫照,其實心裏我也不無慚愧。

但雲起的溫柔也每每讓我心悸。我不明所以,風二還沒有完全淡出我的心裏呢,難道這樣都能又住進一個人?

隻好逃避不去深思。遇到這些讓人頭疼的事情,我多半是作此反應。也許雲起對我隻是一時迷戀……我們相處的時間才這麼短,哪裏可能發生什麼愛情。

於是理直氣壯的奴役他,打著“好朋友”的名義,要他替我端茶倒水。

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我就問他:“雲起,你這兩天都不外出工作?不要因為我耽擱了你正事。”

他回答我:“我打算放自己一段時間大假。做了這麼些年,都沒有好好休息過,趁現在陪著你,我正好休息休息。”輕而易舉把我好不容易出現的良知送回原地。

於是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陪伴。後來發覺,他也不是純然的放假中,每天總要撥出三五個小時,打開電腦接上網路認真工作。我有分寸,沒有問他的工作性質,可是端出一副受騙上當的嘴臉,對雲起指控:“還說為了陪我放大假,以為你真的連工作都不顧了……結果還是家庭辦公,我白感動了,賠給我!”

雲起好脾氣的賠笑:“好,賠給你。要賠什麼……”一隻手還握著鼠標連點,沒誠意!

不巧電話鈴聲響起,把我敲詐勒索的計劃中止。他叫我:“明珠,接一下電話……”

我不接,把無繩電話替他捧上,自己退出門去。

雲起想來隻說了三兩句話便匆匆收線。他追到客廳問我:“明珠,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才不要接。”我回答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你的房間裏多了個女人。最好誰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你想當空氣?”他笑我。我點點頭。能夠當空氣當然好……空氣不會怕人捉了回去。

雲起凝神看著我。“你真的很怕他?他是誰,你告訴我,我去幫你擺平。”

“省省吧你。”想到風二我打個冷噤,馬上意興索然。也許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風二才不在乎我的離去。倒是我自己在這裏嚇自己。

想到他不在乎我離去心裏又象落了一塊鉛。我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才不會,我對風二頗有利用價值。

可是想到他在乎我離去我也害怕,這代表他會上天入地搜我出來。一時間愁緒滿心。

雲起蹲在我身前。“明珠,不要怕,我也有點道上的朋友,你告訴我他是誰,我能替你擺平。”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不清楚風二在道上的地位,可是看他平時前呼後擁一大幫小弟,就知道他不會是什麼平凡角色。我無精打采。“與其讓你去幫我擺平這事,不如替我辦套假護照讓我遠遠的躲出國去。”這是我在心裏盤算了許久的一條生路,情緒低落下脫口而出。轉移話題之外,算是給雲起出道難題。

沒想到雲起一口應承:“你想出國?沒問題。想去哪裏?”

我張開嘴,望向雲起,不敢相信他能把我在腦海裏籌謀了多日的計劃,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可是,明珠,我的事業根基在這裏。”一轉頭他又垂頭喪氣。“我不能想走便走,不如我替你擺平那個人,你就可以安心留在這裏。”

就知道他是誇下海口,現在改口來啦。我扁嘴。“我就是想出國。你幫不了我辦護照,就別說其它的話哄我開心。”

他讓我一激,馬上跳起來。“辦不到?要是辦到了你怎麼謝我?”

“還沒辦呢,就先問怎麼謝,真沒紳士風度。”我氣他,“再說,就是你真的辦到了,也是市恩,就是俗話說的挾恩望報,是最壞的一種行為。”

他讓我逗得哭笑不得。轉身翻出個數碼相機,叫我坐端正。

“幹什麼?”我警惕。

他苦笑。“不是要替你辦護照?你又不肯出門,隻好給你隨便照張模擬證件照方便辦理。”

“你真的有本事替我辦護照?”我眼睛一亮,難道出門遇貴人。

“說了替你辦就替你辦。不過辦了你出去,可不許在我登門時拒而不見。”雲起笑,眼睛彎彎的。“說吧,你想去哪裏。”

我轉頭就往我住的房間跑,一邊跑一邊扔下一句:“就加拿大吧。”據說那邊華人多,也許便於隱跡。

雲起不解,拿著相機跟在我背後追。“明珠,你幹什麼?讓我替你拍照啊?”

我翻出包裏的小信封。“我這裏有標準證件照。”我遞給他,那還是我認識他那天,為了辦假證件照的。

他接過來細看,嘴裏嘖嘖連聲。“拍得很美。明珠,你很上相。我去加洗幾份,放一份在我的皮夾裏。”

我伸手指著他:“隻要你替我辦好護照的事,你加洗幾張放在皮夾裏都行。”

我不太明白辦護照的手續。以前聽同學講起,據說極其磨人。要想出國也是我為了躲開風二一時異想天開的主意。我沒有對此寄予希望。雖然我當時興匆匆的攆了雲起去替我辦理。

所以沒隔兩天,雲起真的奉上簇新護照簽證同身份證,我吃驚不小,差點把手裏的水灑上了證件。

“小心。”雲起連忙收回證件們,讓它們免了被水燙的命運。

然後取笑我:“明珠,我從來沒有看到你激動成這樣子。”

我放下杯子抓過他手裏的證件們。“真精美……雲起,你到哪裏去找到這麼手藝高強的製假人士?”護照沒有見過沒法評論,可是身份證幾可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