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打開門麵前一個陌生的人影。我大驚,條件反射的反手關門。
來人一件黑襯衣,一臉不馴神色,一把撐住門。他的力氣實在大,我掩不住門。
他的臉讓墨鏡遮去大半,我原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全身突然繃緊,我感覺他的視線緊鎖住我,那是不愉快的感受,仿佛危險即將降臨。
他的手一使勁,一股大力湧來,門馬上打開,我踉蹌的跌開去。我覺得不對勁,轉頭就跑,想躲進臥室裏關上門。
沒跑出兩步我的頭皮劇痛,然後才發現頭發給揪住,並讓來人毫不憐香惜玉的拉扯。痛得站不住腳,順著他使力的方向我跌倒在地。我感受到頭皮上的拉扯力量已經放鬆,借勢一個翻滾,滾向沙發之後。
他追過來,凶相畢露。我沒餘暇猜測這個人的來曆,又連滾帶爬的向屋內逃走。
還好當初想從風二那邊逃走前,我要求去學了點拳腳。至少煆煉了身手,一邊掀桌子凳子一邊閃避,居然又讓我支撐了幾分鍾。可是來的人看來也是個慣會打鬥的角色,身手敏捷一一繞開障礙物。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中了他一招,後頸一痛,馬上全身無力,軟軟的往地上摔落。
最後的意識是:為什麼每個人要打暈人都往後頸上招呼?
悠悠醒轉時,聽到雲起的聲音,柔和的響在耳畔,我馬上覺得安心,不急於睜開眼睛。
噫,不對,雲起的聲音?雲起在和誰說話?我心裏一凜。
另一個聲音響起,粗啞,幹澀,是我所陌生的聲音。
“三爺,我說的是真的,這個女人,她是二爺的女人。二爺正在到處找她。”
我的一顆心,不能抑製的狂跳起來。我把眼睛偷偷張開一線,想察看動靜。
還在雲起的客廳裏。我被安置在沙發上。雲起與另一人在客廳那頭說話。雲起……我隻看到他一個熟悉的背影。可是跟他說話的那個人正對著我……天,他正是剛才對我武力相待的人!
聽他的話裏意思,他是風二的人?
並且,雲起跟風二,好象也很有聯係……
我絕望的把睜開一線的眼睛閉回去。莫非天要亡我?如果我不去開門,是不是就會沒事?
我聽到雲起的聲音,煩燥不耐說:“胡說。若她是二少的人,二少四處找她,為什麼我都不知情?”
我也很想問這個問題。預計風二若要找我,早就應該滿世界通知他的親信。
那個人低聲下氣的說:“三爺,二爺也不想為個女人興師動眾。他隻是吩咐我們到各處車站碼頭查問,沒想到她溜來了你的地頭上。”
我突然明白。風二是不想我失蹤的消息傳到雪姨耳裏吧。他真是小心。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不見了我,雪姨不見得會有什麼反應。
那個人還在力證我就是風二逃跑中的女人,要求帶了我回去見風二複命。雲起拒絕。他說:“空口無憑,我要問過二少,才能做決定。”
我猜雲起隻是一時接受不來事實。等他冷靜他便會發現,我真是風二的女人。從見麵伊始我就清楚告訴過他,那個時候還以為他與風二是兩個世界的人。
結果現在居然他與風二儼然兩兄弟的樣子。嗯,他們又不同名,氣質也不近似。怪我自己沒學會帶眼識人,沒能看出他們原來是異姓兄弟。
這下雲起該拿我怎麼處置?我想他震驚過後,也隻能把我交回給風二吧?據說道上的規矩,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雖然我沒有深入接觸過道上的人,可是警匪片還是看了幾部的。
誠然雲起喜歡我,可是為了我而得罪他的兄弟,不見容於他的圈子,這種事情他還是不太可能做到的。我對人性一向不頂有信心。愛情無非是給生活錦上添花的東西,若指望哪個男人為了愛情放棄他的身家事業來對你,完全是發熱昏。
還好他一時不能接受事實,現在沒有把我交出去。我聽到他送那個人出門,心裏稍稍放下了一點點,開始計劃我的又一次逃亡。
我聽到雲起關門。然後,他大概在站在門口發呆,好半天輕輕的歎息一聲。然後腳步聲向著我躺著的方向走過來。
我努力按捺住緊張的心情,等著雲起來搖醒我追問真相。
我該說些什麼?哀求他不要把我送回給風二?我在心裏評定這一舉動的可行性。
可是他沒有,隻是俯身把我抱起。
我繼續裝睡。因為猜不到雲起的後續反應,我不敢睜眼,怕無從麵對。
他抱我回房,放我在床上,替我脫去襪子。然後,把我放平,極溫柔的動作,怕驚動了我,輕輕替我蓋上被子。我不敢出聲,努力裝出均勻的呼吸。
他在我房間的踱來踱去。偶爾,發出一聲歎息聲。後來不知他想起什麼事,終於出了我的房間。
我這才放鬆身子。仍舊閉著眼睛,想心事。
這下子該怎麼辦?很傷心的想起了原本再過兩天,我就可以上前往多倫多的飛機。
風二不會三天之後才來要人。雲起會護著我嗎?以前他不在乎我曾做過誰的女人,我感覺得到,他是說真的。可是現在真相大白,我是風二的在逃情婦,他對我的感觀,當然要重新評估。我不相信他可以麵不改色接收兄弟用過的女人。當然,前提還得是,風二肯放人。
想來想去也覺得沒有可能從雲起身上獲取幫助。這個時候電話鈴急驟的響起,動魄驚心。
不過,一響即停,想來是雲起在別處,快速的接起。
從來不聽雲起電話的,可是現在情勢危急,我被極大的不安全感包圍,無法控製我的行為,幾乎沒有猶豫,就輕輕拿起話機。
竊聽。我現在的行為鬼祟得不能自己。
可是我原諒自己竊聽的行為。因為耳朵剛接觸到聽筒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除開雲起,我還能熟悉誰的聲音?
自然是風二,在電話那頭笑著,對雲起說:“老三,聽胡老七說,你替我找到了我那不聽話的女人?”
聽到他的聲音我條件反射的緊張。
雲起問:“二少,明珠是你的女人?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風二繼續嗬嗬笑。笑得我心裏發冷。
他說:“老三,你現在叫明珠,過兩天,就要改口叫二嫂了。”輕描淡寫坐實我的身份。
雲起失聲:“二嫂?”
風二回答得若無其事。“是啊,這個事情還是你二嫂的媽媽替我們訂下來的。其實我們在一起跟夫妻也沒什麼兩樣,不過她媽媽說,還是正式一點好,到底有名有份。”
我緊緊咬住下唇。風二不肯說出我的“媽媽”是誰,顯然對雲起有兩分忌憚。
風二還在以他閑話家常的方式,一步步將我是他的“末婚妻”形象加以強化。他說:“老三,還是得多謝你,不然我真怕你二嫂在外麵鬧出什麼亂子。女人啊,真是個麻煩,一天不哄著,發起小性子來就離家出走,我讓她弄得頭痛無比。明明前一晚還恩恩愛愛……”我氣得發抖。
雲起不見得相信。他問:“二少,好象明珠很怕你?”
風二在電話那頭裝模作樣歎口氣。“你也知道我那攤子事,一忙起來就沒空哄女人。她可能是嫌我冷落了她,一時意氣衝出家門。現在氣頭過了,又怕回來我向她擺臉色。老三,難得你這麼關心她,好吧,我不跟她計較她離家出走的事,全是看你的麵子。”
他是向雲起示惠呢,表示看在他的份上上,與我的一切前事不計。我才不信,可是又佩服他心機深沉,輕輕兩句話就往雲起頭上送出個大人情。
並且不給雲起說話的機會,他接著說:“我現在手頭很多事情,老三,你二嫂在你那邊多勞你費心。你替我哄哄她,我忙過這兩日就來接她,今天先說到這裏。”然後馬上掛斷電話,幹脆俐落得緊。
我聽到雲起放電話的聲音響過,也連忙放好電話躺回床上裝睡。
這下子坐實了“二嫂”的身份,雲起再喜歡我,也得礙著兄嫂名份。我在心裏歎氣。看來我被打包送回風二身邊的日子,指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