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已過,蕭翼不見辯才歸還書貼。
這日辯才大師恰逢他事不在寺中,而蕭翼突接家書,讓其速歸,唯有找來覺啟邀其一起前往辯才房中拿回書貼,覺啟聽聞來龍去脈,躬身行禮說:“蕭施主,您與家師是至交好友,家師臨走匆忙未將書貼還於閣下,曾囑咐我將書貼歸於施主,奈何小僧近日繁忙竟將此事忘掉,殊為罪過,小僧現與施主去取書貼。”
二人行至辯才住處,覺啟躬身輕敲房門,以示其對師父的尊重,隨後慢慢推門而入。蕭翼緊隨其後,闊步而入,乍看桌上擺放的書貼,露出些許興奮,未等覺啟開口,便急速行至桌旁,將他本人收藏的右軍真跡書貼打開細細觀摩,確認無誤後放入包袱內,轉身欲走。未行兩步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駐步對覺啟說:“覺啟禪師勿怪,並非不信任辯才大師,實是此貼乃我家傳之寶,不容有失。”
覺啟含笑點頭示意理解。
蕭翼接著說:“我與你師近日來相談甚歡,彼此視為知己,如今家書催之甚急,不能與辯才大師當麵辭行已是失禮,今又趁其不在將借與的便貼拿走心中甚是難安,我能否借辯才大師房內四寶一用,留書作辭,以安我心。”
覺啟聽後點頭稱是,隨後說:“家師文房四寶皆放於桌上,蕭施主隨意,我便在門外等候施主。”
覺啟說完便雙手合什,對蕭翼一禮退至屋外。蕭翼躬身還禮,待聽得房門關閉,他再也按捺不住,露出一副興奮的表情,急匆匆的行至桌前,將桌上放著的卷軸展開,細細觀看,確認為當日辯才大師拿出的《蘭亭序》後,便將其也放入包袱之中,隨後提筆蘸墨寫信一封交與在屋外等候的覺啟,並再三叮囑其勿忘將此信轉交於辯才大師。覺啟謹記蕭翼叮囑,並將其送出寺門。
出寺後,蕭翼蹬馬快行,心中說不出的激動與暢快……
蕭翼縱馬狂奔至山陰驛站,才緩停下馬,驛卒見一青衣書生滿是塵土騎馬疾奔而來,到驛站前卻停滯不前擋住驛道,便要上前驅趕。正在此時,蕭翼從懷中取出密旨置於胸前,高喊:”吾乃監察禦史蕭翼特奉皇命前來,爾等速叫其主官前來拜見。“
驛卒哪見過如此陣仗,慌忙前去通報。少時,隻見一群皂隸圍繞一名頭戴官帽,身穿深緋官服,腳踩官靴的人匆匆而來,此人正是山陰太守溫文昂,溫太守一見蕭翼驚訝萬分,蕭翼卻微笑點頭,以示招呼。
即使溫太守再愚笨此時也能大概想到蕭翼此行的目的,但他又不敢承認,生怕自己所想是真。太守接過密旨確認無誤後忙躬身行禮:“下官山陰太守,溫文昂參見天使。”隨之而來的皂隸一見太守行禮,也慌忙的跪倒了一地。
蕭翼麵帶微笑,兩手虛扶說:”溫太守折煞我了,我奉密旨前來,前期怕走漏消息不敢如實相告,望太守見諒,今事以辦妥,還請太守借我些人手護送至寶入京。“
溫太守連忙答允,安排三十餘護衛,各帶兩匹快馬與蕭翼共同入京,待蕭翼走遠,溫太守長袖一拂,似有憤怒似有無奈地說:“此子忒也狡詐,蘭亭蘭亭,辯才大師終究是保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