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的夜是那麼美麗,沒有現代城市的霧霾,一眼便能看到天空的繁星;也沒有現代城市的喧囂,靜到能夠讓人安靜下來靜思沉想。脫去了現代的所謂的現代,古人的夜晚始終給人以寧靜祥和。靜靜的夜,偶有幾點亮光閃爍那是巡街差役手中的火把;靜靜的夜偶有幾聲鳴響,那是打更人手中的銅鑼。這是一幅多麼美麗的水墨畫啊,美到讓人無法忍心打破它。
而今天卻有人不得不將這份寧靜打破,靜靜的夜晚一人飛騎穿梭於長安的大街小巷,轟隆隆的馬蹄踩在石板路上是那麼的響亮,巡街的隊伍在聽到啼聲後尋聲追溯,要將這個打破夜晚祥和寧靜的人蠅之以法。他們追至蹄聲近處,隻見此人馬術嫻熟,單手持韁,另一手高舉玉牌,再看他的裝束,明晃晃的銀甲即使在黑夜也顯得那麼耀眼,欲攔此人的巡街差役們見其如此打扮便知他的身份,趕忙讓開主路,躬身行禮。此人一路無阻的飛奔到承天門,他在門下不知對皇宮外的侍衛說了什麼,便從身上取出一封火漆信件交由侍衛,侍衛不敢怠慢急忙拉動響鈴,待承天門下方的空洞打開後立馬便將信件塞了進去。銀甲人見信件已傳到皇宮之內如釋重負般的舒了口氣。
此時的太極殿內,燈火通明,主座旁邊侍立著兩個內侍,一個不停地將批閱完的奏章從桌上拿下,一個不停地將未批閱的奏章放於桌上。主座上則端坐著一位身穿明黃色薄衣的男人,手拿狼毫時而思索,時而疾書此人正是太宗李世民。他繼承高祖李淵統治並將崇道國策發揚光大,運用道家思想治國平天下,以農為本,厲行節約,休養生息,文教複興,開創了曆史上有名的貞觀之治。
突然一個黃門滿頭大汗的闖入太極殿,他的不告而入打斷了太宗的思緒,太宗瞪了他一眼以示其慍怒,正要說話,黃門已有所覺,他不管慍怒的李世民,也不顧讓他殿前失儀的滿頭大汗趁李世民未說話之前急匆匆的走到他身旁在其耳旁低語幾句,隨後躬身將一份火漆信件放於案上,太宗旁邊侍立的內侍急忙拆開信件呈於太宗。太宗隻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往日的鎮定,立即命人更衣備駕。
數盞茶功夫後,承天門門洞大開,門內浩浩蕩蕩的駛出百餘騎兵,統一銀甲銀靴,這便是太宗的禦林軍——百騎,在百騎的護衛下一輛明黃色的馬車正朝著前方行去。而最前方引路的一騎赫然就是守在承天門下打破宵禁寧靜的那個銀甲騎士。
長安城東,本該宵禁的一座坊內此時卻蜿蜒著一條火炬長龍,這個長龍在漆黑的夜晚是那麼顯眼,但卻沒有一個巡街兵丁上前詢問,火龍沿著街道直達一座巍峨的府邸門前,府內此時也是燈火通明,下人們來來回來忙碌著,主人們卻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越過前廳,視線來到後院,一位老翁精神萎靡的躺在床上,不斷咳嗽著,在他床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這人正是太宗李世民。
李世民看著枯瘦的老者說:“秘監,朕近來忙於國事,書法似乎有些退步,你給指點指點如何?”
被稱為秘監的老者,便是虞世南,昔日的秦王府參軍,玄武門之變的功臣,大唐的開國元勳。他自幼酷愛書法,曾拜入王羲之七世孫即永欣寺已坐化的住持智永禪師門下研習書法,與永欣寺現任住持辨才大師乃是師兄弟。李世民也喜書法,君臣二人經常在一起習字論書互相品鑒,久而久之他在李世民心中取得了無可替代的地位,以至於年邁的他多次告老還鄉未準,直至今年初春身體實在無法支撐重擔李世民才準其告老,但仍命其留在長安,隨時參讚國事。數日前李世民偶有閑暇,便要招其入宮揮毫潑墨,哪曾想傳旨太監帶來了虞世南病重的消息,太宗忙命太醫隨駕親去虞家探望,回宮後太醫告知李世民,虞世南大限將至。李世民聽後悲從心起,但又不能耽誤國事,於是派其貼身侍衛隨侍虞家,以應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