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1 發硎(2 / 2)

張文一驚,右臂撞開乃弟,反手一刀削了下去,那聲音戛然而止,隻腦袋滾落地上發出咚的一聲。而那賊婆娘正熟睡間,耳邊突然爆出那瀕死的慘呼,懵裏懵懂的一下彈坐起來,披頭散發,渾身赤裸,兩隻大白兔在油燈下顫巍巍的跳動,惹得張文咕嚕一下直吞口水。

那婆娘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睡眼惺忪,被冷風襲體,努力的睜開眼睛,見三條黑影都在眼前,刀光閃閃,右手一把恰摸到了一鬼子的斷頭處,正血流溫熱,本能地歇斯底裏尖叫起來。

徐虎本無殺她之意,見那婆娘要露行蹤,心念電轉,刀光一轉削了過去,一顆腦袋應聲而落。

尖叫聲自然驚醒了後院的曹至善,但老地主宿醉未醒,有些恍惚,他那老管家在一旁的炕上伸起腦袋:“東家,少奶奶前院裏叫喊哩!”

“叫,他媽的又叫,上半夜不是叫得還凶嗎,三個日本人還沒把她日消停,老子祖上缺德喲,睡覺,睡覺,等大小子回來,拉她到青島賣勾欄裏去。”曹至善嘟嚕罵道,把被子將頭一裹,繼續他的烏龜夢去。

院外李文和陡聞尖叫聲,嚇得心肝猛跳,正要點火,那聲音頓然消失,俯看地主院子,並無異樣,方才稍稍放下心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下麵,卻盼著三位哥哥快快出來。

因有意外,徐虎令張武到門外放風,張武抓起被子,胡亂將頭上倭血擦了幾把,輕腳輕手出來,見四下寂寂,雪落無聲,探身進來,擺了擺手,示意沒有異狀。

徐虎放下心來,把燈挑亮了些,掀開大被,卻不正是四條光豬,隻此時成四條無頭光豬了,低聲對張文道:“快,收拾東西,武器不要落下,鬼子的衣服也拿去,哼,把這被子也帶走。”兩人七手八腳,將槍背在背上,張文扯下炕上毯子,將手雷子彈盒等一應物什拔拉在內,順手把那淫婦抽屜裏的細軟也一並歸攏了,打起一個大包,徐虎將油燈吹滅。此時張武也將門房內四個家夥的槍枝彈藥卷了,開了大門出去。

外麵李文和早等得心焦,見三個人影出來,咕咕學了兩聲鳥叫,徐虎回應一聲,文和腳下生風,三兩下跳了過去。“虎哥,一切都好?”

“當然,來,把這個背上。”徐虎把一包裹交給李文和,四人更不搭話,踏著碎瓊亂玉,隱入夜色之中。

比及天明,曹家老管家抖抖索索起了身,到了前院,見院門小開著,心中罵道,幾個狗日的去得還早。一麵拉開大門,一麵嚷著:“野驢子強騾子,這天都不老早了,可該起來了!”

這時負責給曹家幫廚的長工柳大娘來長工了,見了老管家急忙問早,聽老管家叫喚那護院的,別過去踢著門房就嚷嚷:“驢子騾子,咋還不起床哩!”語才畢,突然一聲怪叫,仰麵就往後倒。

“柳家的,麼子事兒啊!”老管家驚訝,莫非倆家夥有不雅相,被柳家的撞著了。

柳大娘半躲地上,驚恐指著:“血,血,人,死光啦!”

老管家搶步過來,一看屋內血淋淋場景,也嚇得一屁墩跌坐地上,隨即翻身爬起,扯著破鑼嗓子哀叫:“老爺,不好啦,不好啦!”

曹至善年紀較高,其實早就醒了,隻是不想與幾個鬼子二鬼子麵相,更不想看那婆娘吃飽喝足的神色,故而在床上擁被而坐,欲待那幾個混蛋走後再出來。此時聽到管家叫嚷,懶洋洋穿衣起來:“叫個球啊,老子家什麼時候好過!”

管家連滾帶爬的進來:“老爺,野驢子強騾子,還有滾山豬,四毛狗,全,全死啦!”

“啥,你說啥?”曹至善始大驚,前倆個是他的護院,後倆人卻是跟著鬼子來的二鬼子。“在哪裏?”

“門房裏,頭全被砍啦!哎,天爺啊!”老管家一拍大腿。

“啊!”曹至善不奔門房,直往賊婆娘的屋子裏闖,撞開房門,一聲怪叫跌坐地上。老管家隨後趕來,“天爺啊!”屋裏場景讓他立馬癱倒。地上四顆腦袋,床上卻是四具白花花的無頭屍體。

“老爺,這可咋辦!”半晌,老管家方失魂落魄地問道。

“哈哈,土匪,賤婆娘,小鼻子。”曹至善早嚇得神誌不清,護院死了事小,三個鬼子死在他家裏,他如何脫得了幹係。癡癡呆呆爬起來,拍著手往後院走去,嘴裏念叨著:“哈,土匪,賤婆娘,小鼻子!”

老管家木立當場,六神無主,老半天方回過神來,急忙去找曹至善,推開後院,卻見曹至善正在梁上晃蕩,原來恐懼莫名,已上吊自盡了。

老管家大駭,尋思片刻,盡將屋內細軟揀了,一把火點了大院,打開後門,自從後山荒野處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