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雖然隻是兵部侍郎的女兒,但到底也是大家閨秀。
大庭廣眾之下沒了清白,又有救命之恩在先,姬家那日雖然沒有說什麼,這幾個月卻送了不少東西過來。
可明明——
救命之恩是主子的!
隻不過是被那顧婉占了去。
她越想越氣,握著盒子的手也不禁攥緊了一些。
顧攸寧見她這般,好笑的搭上她的手,言語溫軟,“這隻是其一。”等半夏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仍是不緊不慢地說道:“若那日是我脫了衣衫,或許也能進姬家的門,卻不可能是姬朝宗明媒正娶的妻子。”
半夏皺了眉,抿著唇,不高興道:“主子!”
她這聲有些響,顧攸寧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轉頭看了一眼顧承瑞,見他隻是輕輕皺了皺眉,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便輕輕拍著被子,等人緊擰的眉舒展下去才又說道:“這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如今是罪臣女,自然不可能進姬家的門。”
如果真能進姬家的門,讓姬家庇護小滿。
即使她不喜歡姬朝宗,厭惡高門大戶,倒也願意。
可問題是,她這樣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進姬家,頂多拿些銀錢,為此還要得罪了她那一門親戚,反而得不償失。
所以盡可能的從徐氏手中拿些銀錢,就是她現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半夏見她眉目淡淡,心下卻酸澀的不行,“若是……”
她開口,卻又停住了。
顧攸寧卻知道她那句欲言又止的話是什麼,若是爹娘、哥哥還在,她何至於被人如此算計,又何必如此籌謀?可他們,不在了啊……他們丟下她,已經足足三年了。
心髒就像是被人紮了一根又一根針,牽得她五髒六腑都疼了起來。
她是想哭的。
眼睛也滾燙的不行。
可最終,她也隻是閉起了眼睛,把滾燙的淚意重新退了回去……眼淚從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不會把時間和軟弱浪費在沒必要的事情上。
深深吸了一口氣,待情緒恢複,她問半夏,“嬤嬤如何了?”
半夏這會也收拾好情緒了,聞言,忙答道:“孫大夫已經來看過了,我也讓四喜服侍嬤嬤用了藥。”
顧攸寧點點頭,“我去看看。”
她說完便站起身,走得時候看了一眼顧承瑞,又同半夏囑咐道:“過會我得出去一趟,四喜那邊,你也記得叮囑一聲,去歲郊外的事讓她爛在肚子裏,別再口無遮攔的說什麼。”
“若真惹急了西院那邊,我也護不住她。”
半夏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忙應了“是”,送顧攸寧出去的時候,還在說著,“您從昨晚開始就沒歇息過,還是我出去吧,左右那惟芳齋的掌櫃也認識我。”
顧攸寧搖搖頭,“不用。”
她一向有主意,既做了決定,便不可能更改。
半夏沒了法子,也就沒再多說,走出門就瞧見顧婉身邊的侍棋來了,對於這對主仆,她現在是眼見心就煩,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侍棋同她的主子一樣,在顧家一向有名聲,這會溫溫順順地給顧攸寧請了安,便揚著一張笑臉道:“二小姐,我們小姐知道您受了委屈,特地吩咐奴給您送了一些吃食過來。”
“她還說,已經同夫人說過了,好生整頓家中的風氣,日後絕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了。”
顧攸寧掃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盒,朝人點點頭,“她有心了。”
侍棋笑著把東西遞給半夏,而後就先告退了,等她走後,半夏看著手裏的食盒,問顧攸寧,“主子,這個怎麼辦?”
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想要西院的東西,尤其是從顧婉手裏經過的。
顧攸寧卻不在意,好笑道:“留著吃呀,給小滿留一些,其餘你和四喜分著吃吧。”看半夏還是一副擰眉不語的樣子,好笑道:“放心,她送過來的東西不會有問題。”
她那位大姐啊,慣來看重名聲。
尤其是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她是斷然不會留下讓別人摘指的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