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六月,商業局突然來了一紙調令,要調石頭回商業局,重新分配工作,這樣,石頭就算是調進城了。
拿著這紙調令,石頭突然想到了姑娘桃,石頭能進城工作,她不也能進城了麼,在城裏幹點什麼不好呢,應該會有個很好的結果。
石頭從嘉樹騎單車來到馬戀的南屏山下,想告訴她這個好消息,但她到後山幹活去了,石頭又跑上後山,找到她,跟她說了他的想法,她不肯重新回到石頭的懷抱。
站在後山上,也就是南屏山,一眼可以看到整個汪家壟裏的景色,大片的稻田,一條從申明村到龍江口的人工渠道,將兩邊的稻田一分為二。纖陌間,錯雜著星星點點的農家房屋,以及房屋上升起的嫋嫋炊煙。
石頭以為姑娘桃會同意,雖然在她麵前碰了釘子,石頭還是不死心,就跟她爹和她媽,她姐,以及楊征說,讓他們去勸勸姑娘桃。
這些人無不樂意,都說這是個好事,但是,結果都一樣。石頭不知道那次沒有領回結婚證的事是不是傷害到了她,讓她如此固執地不肯回頭。
嘉樹村的拖拉機手姚師傅送的石頭,行李裝了滿滿一拖拉機,騎著單車跟在後麵,逢坡上坡,遇水過橋,石頭一步不拉。
有一年石頭重回南屏山下看楊征,問起姑娘桃的情況,他說,伏妹唧嫁到了大障泡桐,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虛弱得不成樣子。她爹為了給她置辦嫁妝,曾經在城裏遇見大雨,淋了個通透,回家就罵她,如果嫁給石頭,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石頭隻能苦笑,不知道這是造化弄人呢,還是時代弄人,抑或是自己的性格弄人。
又有一年冬天,石頭到馬戀找到徒弟,發行《淥原文學》雜誌,正好是趕場,見到姑娘桃在場上買過年的焙肉,雖然簡單聊了幾句,石頭還是發現了她依然有些難為情。
將近20年的時間過去了,除了她的容顏有些改變,姑娘桃,仍然是姑娘桃。
調回城裏不久,石頭就找到位於瓜佘坪的文筆峰文學社,和大家一起探討文學,原本以為可以向他們好好學習,誰知道,他們中的人,水平不見得比石頭高,大多數甚至比石頭低多了。
1989年,石頭當選最後一任社長,秘書長賀永告訴石頭,莫應豐來淥原講學時為文筆峰題的詞,“路遙知馬力”以及社名“文筆峰文學社”的字,黃建拿去裝裱,至今不願歸還。黃建當時搞了個醴泉文學書畫社,他是社長,也幫人裝裱字畫。
上世紀80年代初,一股文學熱潮席卷中國,淥原幾個文學愛好者成立第一家文學社,文筆峰文學社,並辦了油印會刊《文筆峰》,成員遍及淥原各行各業。
文筆峰文學社最後堅持搞文學的人隻有石頭一個,黃建也不搞文學了,人模狗樣的當起了陶瓷藝術大師,見到他石頭就問莫應豐的字,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他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莫應豐的字,就會成為他的合法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