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鄢氏府不速客寅夜暗訪(2 / 2)

朱七一臉茫然道:“鄢大人所指何事?”

“比如此番出去,有沒有交待過,王爺要微臣特別關照一下什麼人什麼事?”

“這倒沒有,王爺隻是說過一句話,但不是特別交待我的,是對王妃說的。王爺說‘在這關鍵時刻,景修接下這趟皇差,怕是凶多吉少’。王爺說過這話後,王妃便懇請王爺把小公子和小姐接過去陪世子。王妃說,‘我這個表姐夫,從來不邁王府的門,顯然是被嚴蒿老賊給嚇住了。’王妃是說完這句話,才給我下達旨意把公子和小姐接到王府去的。大人,您是奇怪王爺為什麼如此擔心您和您家人的安全問題吧?”朱七的話有些言過其實,鄢懋卿不是奇怪此事,而是不明白其中原委而已。

“是有些疑問。眾所周知,嚴、徐雙方水火不容,下官是首輔之人,次輔是裕王之人,王爺似乎沒必要多此一舉吧?徐大人高大人他們,可不隻一次地嗬斥羞辱過下官,就連張居正,仗著是儲君的侍讀世子的師傅,對下官也很是不屑。王爺王妃這樣做,的確讓人難以理解。”當著朱七,鄢懋卿不必隱瞞自己的想法,他相信朱七不會傳他的閑話。

“大人想多啦。大人是我大明響當當的才子,著書立說頗有成就,又是能臣幹吏。作為一個儲君,怎麼會有如此短淺之目光?王爺還讀過大人那六卷《易經正義》呢,那可不是一兩篇青詞能比的。大人現在應該能明白王爺之心意了吧?公子和小姐去陪世子之事,是機密,王妃特別交待,不能讓外人知道,免得節外生枝。王爺派我今晚來傳諭旨,是讓您有個心理準備,等到明天大人出發後,我就親自來接他們過去。”朱七之言,說得很是婉轉,顯然,他也是來替王爺傳話的。王爺之心思,也如徐階、高拱他們一樣,隻是他們二位拉攏不成,便要趁此機會下手了。他們要做的事,王爺好像早已了然於胸,為了製止事態發展得不可收拾,搶先一步,落實到實際行動上了。盡管如此,鄢懋卿並未曾有奇貨可居之感,相反,倒感覺問題甚是嚴重。

徐階高拱之流要拉攏鄢懋卿,那是臣子與臣子之間的事。這王爺如此做法,總是讓人感覺也是在拉攏鄢懋卿。可王爺與臣子不同,盡管他沒有此意,也會讓人產生如此聯想。因此,鄢懋卿感覺王爺此舉考慮欠妥,卻又不好拒絕此番美意。王爺主動示好,要是讓聖上知道了,定會產生嫌隙。聖上會認為鄢懋卿,平時所謂“忠一君能一事”之言,全是口是心非的推搪之言罷了。倘若讓聖上產生聯想,任何聯想,不管好與壞,都不是件好事。朝堂之上行走,最忌諱之事,便是與儲君過從甚密。尤其是身份不夠之人,更不能給人有半點僭越之嫌。倘若此主意出自李王妃,那倒是可以理解,或可另當別論。畢竟他們是親戚,盡管隔得有些遠。

送走朱七,子雲迫不及待跑進父親書房,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響頭。磕罷頭,也不起來,望著父親說道:“父親大人,孩兒不孝,幾年沒在身邊照顧您老,請父親大人責罰,恕兒子不孝之罪。”

“快,快起來,回來了就好。以前的事就不說了,為父也有不是之處,不該逼迫你走科考取仕之一途。說說吧,這幾年都有什麼收獲?”鄢懋卿見兒子終於向自己認錯了,便也作出讓步,間接承認了自己當年的錯誤。他是真想兒子在歐洲這兩年,有一些收獲,學到一些知識,不說報效朝廷的大話,至少自己應該長了不少見識。

“其實,法國也很亂,政治上與我們大明差不多。隻是,人家查理九世國王,雖然與海軍上將科利尼不睦,卻也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鄢子雲說起國外見聞,就有說不完的話題。還想繼續說,卻被父親製止了。

景修說:“睡吧。既然回家了,明天就和你母親一起,陪我南下臨城,好好保護你母親。這些事在路上再說吧。”鄢懋卿哪裏聽得進去這些歐洲所謂的政事,自己都為了這些政事焦頭爛額了呢。

鄢五不知老爺已打發公子休息,興高采烈地提著一個“白金桶”進得書房來,要讓老爺看看大少爺從法國帶回來的寶貝。他喜悅地說道:“老爺,這是大少爺帶回來的‘白金桶’,您看,真稀奇。”

鄢懋卿拿著桶掂量掂量,指頭輕輕彈了兩下,說道:“胡說,這麼輕的東西,能是金子鑄成的麼?最多也就算一個白鐵桶罷了。”

“父親大人好本事,從未見過的東西,居然也能說得出它的學名。這就是一隻白鐵桶,但我們大明王朝照此下去,隻怕還有三百年也造不出來。”鄢子雲看起來很是興奮,他又要開說歐洲見聞了。

鄢懋卿手一抬,示意退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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