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大欽差出征前夜不能寐(2 / 2)

說起這些事,鄢懋卿心裏便有些不爽,隻好將話題岔開。他知道,夫人也是為全家人考慮,才有此一說。朝堂之上,本應如夫人所言,站在皇上一邊,才有可能永遠不倒。現在又有王爺主動示好,更是機會難得,不必主動攀附,隻須順水推舟即可。可事實上,這哪是那麼容易之事,皇上倘若一心用在朝堂正事之上,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可皇上也並不是一個可以真正值得托付生家性命之人。從眼下所見,裕王臥薪嚐膽,厲兵秣馬,像是一個明君,倒是可以依附,也有這個條件,然而,不納投名狀,誰又真正把你當回事?可這投名狀,最好的辦法就是嚴嵩或者嚴世蕃的人頭。這可不行,倘若為了自己的利益,要利用恩師人頭,實非君子所為。決不能做這等背信棄義之事。

“能與夫君同生共死,妾身求之不得,何懼之有?”英娥說罷,擁抱著夫君,漸漸進入夢鄉。夫人其實並非是沒心沒肺之人,她深知,一切既成事實,自己根本無法改變,那麼,此時自己的言行,便會左右老爺心情。既然無法改變,倒不如坦然接受與對麵,給自己的丈夫在心情上給予支持。夫妻本是同命鳥,禍福來臨必相依。飽讀詩書的英娥,此時此刻該做的,便是充分相信老爺,像小鳥一樣依附於他,不要給他添下半點心理壓力。

果然,鄢懋卿撫摸著比自己小了二十歲的夫人,聽到她無比堅定的話語,心裏頓時生發出一種無比愜意的心情。前路一切的擔憂與懼怕,都在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此番夫人能夠同行,是因為當年出使永嘉,修建沙城鹽場,三年時光夫人都不在身邊,在生活上造成了很多不便。盡管因此成就了一段佳話,卻也是皇帝對下屬不夠關心的表現。因此,嘉靖便特意準許他夫人同行。這是皇上對臣子的關心。永嘉之行,讓嘉靖看到了鄢懋卿的能力,看到了他的赤膽忠心,知曉了他亦如尊翁時升般廉潔,具有此般非凡能力之人,豈有不細心嗬護之理?當然,也讓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看到了嚴黨陣營裏,是有能人的。鄢懋卿自是明白,此番巡鹽,不同於永嘉修建鹽場。永嘉之功,在於自己能夠一手把控,沒有掣肘,涉及利益均為百姓,眾多官員均未看好其中利益罷了。要說永嘉修建鹽場,開初是一個燙手山芋,後來便是一個狗頭金。即便後來大家都已知曉是一坨狗頭金,但它已經牢牢把控在聖上之手,任何人都無法再打主意。而此番巡鹽,涉及的,全是鹽商與各層官員利益,自然而然地,阻力與危險,相對要大很多。

鄢懋卿不在乎阻力,也不在乎壓力,他始終堅定一個信念,那就是辦好聖上交待之差事,盡快回朝繳旨,回報聖上知遇之恩,回報恩師知遇之恩。至於生命危險一說,他更是毫不在意。一來,大丈夫在世,能為聖上辦一件大事,能為恩師辦一件大事,能有機會展現自己畢生之所學,讓世人看到自己絕世之才華,即便是付出生命,又有何妨?人生一世,不是人人都能遇到這種機會的。二來,即使真有生命危險,想來五弟與子雲聯手,定當確保自己與夫人無虞。何況,還有大內那麼多高手隨行。景修始終堅信一條,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即便明知此去就是赴死,也要慷慨些。就像南宋左丞相陸東江,崖山海戰兵敗,背著衛王趙昺赴海而死。此乃何等壯烈,何等英雄?因而便與自己崇拜的文正公一起,被後世稱為“宋末三傑”,這是何等榮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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