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亦不答話,再次抽了他一耳光,更不說明為何打人,隻是傲慢地背著手,眼睛望著屋簷,斜都不帶斜一眼張龍。
第一次被打,是自己不懂規矩,聲音過大,在徐府大門前失禮在先。第二次如此畢恭畢敬,居然還挨打,便是太過過分。張龍雖說在張府亦是總管,但張居正平時管教甚嚴,張府上下對他之尊重,不亞於老爺,即便是走到外麵,亦是沒人敢對他如此放肆,何時受過這般侮辱?張龍不明究竟,便想弄明白是何原因。於是,他上前一步,詢問家丁:“大哥請了,今日之事,小弟多有不明,能否請大哥見告,為小弟我指點迷津?”
徐府家丁仰著頭顱,向張龍伸出一隻手,指頭微微彎曲幾下。意思非常明顯,這是在向張龍索要打賞。張龍自然明白,便掏出二兩銀子,裝著躲避一下,遞給家丁。家丁接過,看都沒看一眼,便放入腰帶裏,教訓道:“張總管,以後無論在何時何地,見到我家總管老爺,一定得叫二老爺,否則還要挨打。”
張龍“哦”了一聲,伸出手抓了抓腦袋,圍著家丁上下打量片刻,站到他對麵,詢問道:“就連我張龍亦必須稱呼‘二老爺乎’?”
那家丁肯定地答複道:“是的,誰都不能例外。”
“連徐總管亦不能叫?”張龍平靜地繼續詢問。
“是的,隻能叫二老爺,誰都不能例外。”家丁說得斬釘截鐵。
張龍不再與他廢話,抬起雙手便左右開弓,“啪、啪、啪啪”抽了他四個耳光,然後三大聲說道:“拿來。”
對方被抽懵了,不知張龍要他拿什麼來,瞪著眼睛看他。
“銀子。”張龍提醒道。
家丁將剛才的銀子還給張龍。張龍並不罷休,手卻不收回,再次吼道:“拿來。”
那家丁囁噓道:“不都給您了麼。”
張龍說:“這是我的,我要的是你的。我的臉一個耳光最低十兩銀子。”
“您還抽了我四個呢……”
“那不是我抽的,是你家二老爺抽的。多少銀子一個,得你家二老爺說了算,找他要去。你現在得給我二十兩。”
就在此時,徐府大門“吱”的一聲開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傳遞出來:“是誰在首輔門前撒野,還不趕快亂棍給我打死去?”
話音還未落,大門裏衝出七八個手持棍棒的家丁,一陣亂棍便往張龍身上招呼。
聽聲音,張龍便知是徐虎,於是趕緊大叫道:“徐虎,你這個不是玩意兒的東西,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張龍。”
徐虎邁出大門,亦不看張龍,嘴裏卻說道:“放肆。在首輔門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徐虎並未讓人停手,斜著頭顱,看屋簷。仿佛他們家屋簷上麵,雕刻的人人馬馬活過來了一般,吸引得人非看不可。
張龍見大勢不妙,隻好掙脫棍棒,落荒而逃。此後差不多有一月時間,張龍在家是好人,一出家門,離開老爺視線,便綁著紗布,是傷員。熟人問起,便說是首輔大人府上二老爺給打的。張龍原本想臊一下徐虎,沒曾想,居然給他做了一個完全徹底的大廣告。從此,明麵上,再沒人敢稱呼徐虎為徐總管。
鄢懋卿剛剛送走二老爺徐虎,便無精打采地不說話,一個勁兒地喝悶酒。他沒想到,徐階這麼沉得住氣,為了治他的死罪,還要先霸占他的酒坊。霸占酒坊亦就罷了,要就拿去便是。可這個徐階,徐首輔,徐閣老,卻既要做妓女,又要立牌坊。真不是個東西呀。
鄢五發現不對勁兒,平時老爺從來不這樣,現在是怎麼啦?難道徐大人給老爺出了什麼天大的難題不成?
徐階還真給鄢懋卿出了個難題,當然,不算天大的難題。隻是在鄢懋卿看來,他根本做不到。
(精彩待續,敬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