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喜事連連
淺淺愛意沉醉，思念連日無寐。夢裏空成歡，醒來百爪撓肺。快追，快追，惟恐幸福要飛。
——《如夢令·喜事連連》
16·1：題外話
鄢懋卿蟄居郴州數載，可以說是他有生之年的又一個輝煌。他成立私學，廣收門徒，學生遍及郴州各地及周邊地區，可他卻從不張揚。他要求學生不要說是從他處讀書，亦不要學生報出他是授業恩師。
他知道，在鄉試與會試中，倒亦無甚大礙，倘若要進京殿試，考取更大的功名，那就堅決不可說出他的名字，不然，可能就要耽誤學生前途。為了學生，他甘願做無名英雄。他明白自己的處境，京城還有很多人害怕他，正在找他的茬，因此，沒必要讓學生承擔他帶來的風險。
落霞山莊，是一個小山莊，原本就是一塊福地，由於鄢懋卿的出現，後來宛若一塊聖地，周圍很多人家孩子起蒙，便是在這個山莊完成的。子雲子龍子鳳，以及萬成千成百成，他們都成為一方百姓敬重的教書先生。鄢懋卿來到落霞山莊，為當地百姓帶來了文化知識，亦帶來了文明禮數。當地百姓，曾經看到過山莊夜晚，呈現出一派祥光，仿若文曲星降世般，耀眼奪目。
鄢國寶說，他至今還有印象，在《劍泉文集》第五十八卷、第六十四卷裏，曾經讀到過這樣的記述，因為自己對古文不熟，加上當時年齡尚小，隻是一知半解罷了。倘若果真如此，那麼，桂陽縣誌上，便會留下蛛絲馬跡。
然而，關於鄢懋卿的一切事宜，不要說桂陽縣誌上查不到，就是在《嘉靖起居實錄》、《明鹽事》等等相關書籍裏，以及一切的文獻中，除了一篇《人物傳記-鄢懋卿傳》，皆找尋不到其他半點痕跡，仿佛此人從來沒真正出現過一般。然而，在從古至今一切形式的藝術品中，卻是相當之活躍。
中國人的祖先的確厲害，尤其是在明朝嘉靖年間，整人的手段竟然如此高明。砍竹子不砍節，因為節硬。可這誅人，卻是專誅其節。節是人最脆弱之所在，亦是人最不願意失去之所在。
倘若要摧毀一個人，誅心其上，誅其節，則為上上。先將你搞臭，讓你遺臭萬年，你即便是有天大的豐功偉績，亦將被一筆勾銷。人民記得甚麼，人民隻記得眼前之事，吃飽穿暖了，再將男女之間那點樂事搞明白，那就已經不得了啦。即便你能活到一百二十，那又怎樣？一百年，二百年後，還不是隻看史書上記載的內容。
因此，古人之智慧，是不得了的。
16·2·79：人生途中樂目標桂陽衛（上）
大年初二一大早，鄢懋卿一家，收拾好行李與馬車牛車，與店家結清房錢，便一路往桂陽衛落霞山趕去。
子鳳好像突然長大了，她專心致誌趕車，一路上很少開口說話，不像以前那樣活潑。休息時，嫂子開她玩笑道：“妹子是不是舍不得這衡州城？”子鳳回頭白了嫂子一眼，還是沒說話。徐智這才想起，這玩笑可不能這麼開，這般問妹子，則表示認為妹子是舍不得朱公子。隨即她便給子鳳道歉，“對不起，妹子，嫂子不會說話，你別介意啊。”
子鳳還是沒理會她。倒是母親開口把這個圍給解了。母親道：“她嫂子，你妹子是經過此事後啊，長大囉，知道思考問題啦。”母親拍了拍子鳳肩頭，問道，“是不是這樣啊？在想什麼呢，一直悶著可不好。”
子鳳亦不管馬車如何，起身進得車內，一下子撲進母親懷裏，撒嬌道：“母親，你說這人為什麼要長大？要是一直像前幾年那樣該多好啊！”
“嗯，這又是什麼意思啊？”母親拍拍子鳳後背，說道，“傻丫頭，人哪有不長大的啊，還要變老呢，隻是時間問題。你看母親，現在不是變老了嗎？長大有什麼不好，你看大嫂，現在快有小寶貝了。”
“母親才不老呢。我就是不想像嫂嫂那樣，挺著個大肚子，怪辛苦的。”子鳳看了嫂嫂一眼，微笑一下。算是回答了嫂子先前的話語。
子雲見子鳳居然丟下馬車，鑽進車內嘮嗑去了，便將牛車的韁繩，直接拴在萬成的馬車後麵，與萬成打聲招呼，趕緊從牛車上躍過來，接替子鳳趕馬車。這亦太危險了，這輛馬車上坐著母親與媳婦，居然沒有趕車。可子鳳母女，隻管說她們的話，沒有注意到子雲已經躍到這輛馬車之上。
“看看吧，我們家子鳳多懂事，都知道心疼她嫂子啦。”母親嗬嗬地笑起來，接著說，“這女人啊，就這樣，天生的。不過啊，不管多辛苦，當你看到自己的孩子，乖巧懂事地長大，心裏再多的苦都不會是苦啦，再苦都是甜的。不信呀，你問問你嫂子，看看她是不是感覺很幸福，是不是感覺再多的辛苦都值得。”
徐智點點頭，對子鳳說道：“是呀，妹子，母親說得非常好。別看我現在挺著個大肚子，看起來好像很辛苦，實際上我心裏呀，不知有多高興。你想啊，這是多麼神奇的事啊，這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後呀，肚子裏就會有小生命生長，過不了一年呀，小生命就會生出來。到那時，就再多的辛苦都不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