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忘記了一件事,下官敢保證,當地民眾不但願意,而且還會擠破腦袋往裏鑽。永嘉自古民風淳樸,一旦得知這個鹽場開辦起來,等於是他們自己的鹽場,便一定會拚命出工出力。有大的希望在眼前,就不會有人計較暫時的得失。下官將這種分配方式叫做激勵模式。”
“大人所言,倒是有一定道理,可這鹽場又怎麼會是鹽工們的了?”鄢懋卿一時沒弄明白錢大人之言,他感覺這個錢大人,的確是有主意之人,比起那些嘴上呱呱叫,遇到好事就占,遇到歹事就推的官員,倒是要好打交道得多。
錢永成亦不著急,慢慢解釋道:“關鍵就在這個‘分成製’上,鹽場所出精鹽,將有二成是鹽工自己的。以年產一十萬石精鹽計算,每石精鹽可賣得二十五兩銀子,一年可得二百五十萬兩銀子。這二百五十萬兩銀子裏麵,就有五十萬兩是鹽工的。而鹽場需容納一千五百名鹽工,這一千五百名鹽工,便是永嘉百姓每家一人,每人可獲得三百三十兩銀子一年。但這三百三十兩銀子,還不全是鹽工的,縣衙還要在他們的薪水裏,抽一部分薪資稅,用於永嘉百姓中老弱病殘者福利。”
鄢懋卿聽得認真,他的手指又在不停掐算。他沒有打斷錢永成說話,見錢永成停頓下來,還用另外一隻手否決他繼續說下去。
“以每人每年抽稅五十兩為準,他們每人還可獲得二百八十兩銀子。有這二百八十兩銀子一年,他們即便是先付出三二年苦力,亦應該毫無怨言。而朝廷,亦可每年直接收入一百七十五萬兩以上銀子。老百姓其實非常好打發,隻要他們創造出的財富,不被那些不義之人從中漁利,便是拚命亦會為朝廷出力。何況,他們還會獲得豐厚回報。”
聽到錢縣令算的這筆賬,確實讓人熱血沸騰,可鄢懋卿總是覺得,在什麼地方還有什麼問題。真有那麼好的事,朝廷為何不直接將各地鹽場,盡皆把控在鹽課提舉司手裏,每年可要多收入多少銀兩啊,還用得著為國庫空虛而發愁乎?
這樣想時,鄢懋卿的手指頭繼續掐算著,片刻工夫,他便發現問題。這個辦法固然是好,便要看這個鹽場掌握在誰手裏。倘若掌握在心術不正之人手裏,鹽工辛辛苦苦幹一年,亦得不到應得部分,朝廷辛辛苦苦期盼一年,亦得不到所得部分。
最重要的是,鹽工們先付出了血汗,倘若到時不能兌現承諾,那便是將他們害苦了,到時還不鬧事造反?
想到這裏,鄢懋卿便說道:“以錢大人之見,看來這管理鹽場之人,才是最為關鍵所在。倘若此人心術不正,便不能體現錢大人體恤朝廷,與撫恤百姓之一片苦心。大人可有合適人選乎?”
“以下官愚見,修建鹽場隻需一年時間,懇請大人留待三年,將鹽場管理上路,製度理順了再回朝繳旨。三年內,我想,應該可以發現管理鹽場之人才,到時再決定交由誰來管理亦可。”錢永成說罷,看著鄢懋卿。
可是,沒等鄢懋卿開口說話,便又接著說道,“大人是聖上派來的,壓得住陣,否則,任誰都難。”錢永成是這樣想的,鹽場是否真正能順利開辦下去,開頭是非常重要的。隻要你鄢懋卿敢答應下來,便是檢驗你是不是正人君子的時候。
“這麼說,沙城鹽場這個分配方式,可不敢讓人知道?可又以什麼理由,去讓民工先幹活而不發工錢?”鄢懋卿擔心地說道。
這種分配方式,的確不能讓人知道,否則,便要翻天。還可能將大明整個鹽場造翻轉,到那時,便是要損害多少人的利益,自不必言。這種分配方式,鄢懋卿想都沒敢想過,亦根本就沒往這個方向想過,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之事。
“是的,這種分配方式,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永遠不能。否則,你我都要死無藏身之地,還要被人挖了祖墳去。”錢大人亦是這個意思。
(精彩待續,敬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