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94:造福祉永嘉百姓萬民傘(下)
麗娘仰起頭來,嬌嗔道:“哪有老爺要妾身嫁人之理,妾身犯了何罪,老爺要妾身嫁人?妾身才不嫁人了呢。老爺不是就一位夫人嗎,妾身願意做老爺侍妾,一輩子侍候老爺,侍候夫人。從現在起,妾身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終生不離。”
鄢懋卿這才完全聽明白,原來是這怎麼回事。可是,這錢縣令辦事,亦未免太過讓人匪夷所思。這樣的人生大事,怎能由著小姑娘性子來,亦不事先露些口風,就連試探一下都沒有,這亦未免有設圈套之嫌了吧?
“可是,這亦讓我感覺太突然了啊。”鄢懋卿無奈地說,他想這亦隻是麗娘的一麵之詞,一個大姑娘,讓你玷汙了清白,自然是要說是你的人了。倘若錢縣令要追究此事,那將如何是好?這可是百口莫辯之事啊!就算人家不追究,將錯就錯,你一個朝廷四品大員,豈能心安理得乎,這不明擺著是在欺負下屬哉?
“不突然,一點都不突然。老爺知道嗎?仲春之時,老爺到家來吃飯,妾身便喜歡上老爺了,喜歡得不得了,從此便是睡不著覺,吃不下飯。為了能見到老爺,妾身便絕食,讓父親將老爺請回家來吃頓飯,好讓妾身見到老爺。可妾身父親總是拖拖拉拉,敷衍了事。還是前日妾身跪求父親大人,又是以死相脅,父親才無奈答應請老爺回府。”
麗娘將鄢懋卿抱得緊緊的,心怕一鬆手便飛了似的。她繼續說道:“妾身又跪求母親大人,請她老人家趕緊給兒女準備新房,可她就是不同意,還是看到妾身委實哭得沒法子,才勉強換了這紅羅帳,賞了對紅焟燭,卻連紅雙喜字亦舍不得貼幾張呢。”
麗娘說得興起,便抖抖索索掏著一塊素巾,害羞地攤開來,上麵赫然開著幾朵紅梅花兒。麗娘含羞微笑,感覺非常驕傲,像是在向將軍展示自己的勝利果實。臉蛋緋紅,亦像一朵盛開的鮮花兒,可親,可愛,可憐惜。
麗娘說得滿心歡喜,鄢懋卿聽得膽顫心驚。這是怎樣一個女子,居然讓父母如此為難?鄢懋卿這時反倒有些同情錢大人夫婦了,為人父母,遇到這等事,確實不好處理。可是,自己堂堂四品朝廷命官,糊裏糊塗鑽進一個小姑娘被窩裏來,不好說亦不好聽呀。鄢懋卿內心裏,還是隱隱有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隻是還不知這種算計是好是壞。但可肯定,這不是錢大人設計的,他最多隻不過算是被動而無奈的“幫凶”罷了。
在床上說了一會子話,時間耽誤了不少,纏纏綿綿中,鄢懋卿首先要起床,他想,既然生米做成熟飯,他就應該早些起床,去拜見嶽父嶽母大人。隻有這樣,才能將壞事變為好事,錢大人才不好如何作為。可是,等他倆穿戴整齊下得閣樓來時,發現家裏冷冷清清,隻有一個老媽子與一婢女在家。
婢女上前請鄢懋卿與麗娘吃早飯,說道:“姑爺、小姐,請用早膳。”
說罷,老媽子便已將早點端上桌。
聽得婢女稱呼,鄢懋卿心頭稍稍安穩了些,看來,錢大人與錢夫人已然默許此事。
麗娘見家裏冷清,便詢問道:“小芳,他們人呢?”
小芳回道:“老爺與夫人到大小姐府上過年去了,大少爺帶著少奶奶去處理生意上的事,說是亦到杭州去收一筆貨款,同老爺夫人一起走的。夫人吩咐過了,讓奴婢與吳媽照顧姑爺小姐好好過個年。”
鄢懋卿一聽此話,便知是錢大人一家,怕見麵難為情,故意躲之。下人稱他為姑父,錢夫人亦稱他為姑父,那麼說,這家人已然默認他這個姑父了。這可如何是好?自己該如何做才不至於讓人難堪?
走?可是亦的確無處可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可不能隨便一走了之。倘若自己一走,惹得麗娘悲傷,後果不堪設想。如此剛烈果敢之女子,倘若自己真的一走了之,豈不害人性命。
留下?那便意味著,自己接受了這門婚事。可事到如今,由得自己不接受乎?
接受吧,自己畢竟快到五十歲的人了,與人家姑娘年齡懸殊還是太大了一些。再說,自己要納妾,亦應該先給英娥通報一聲,才是正理,免得到時帶回家去,二人相處不和睦。
不接受吧?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樣上了床,不管是什麼原因造成,都說不過去。最關鍵的問題,還是日後與錢縣令如何相處,下麵那些鹽工會怎麼看待自己?
沒法,既來之,則安之。事已做下,木已成舟,便隻好將錯就錯,將麗娘納為妾侍便罷。回京時,將麗娘帶回去,好生待她便是。反正,納妾之事,亦用不著怎樣大張旗鼓,昨夜便算禮成。
打定主意,鄢懋卿便堂而皇之地,在錢府過了一個快樂年。
大年初四中午,吳媽按照麗娘吩咐,做了一頓好吃的飯菜,二人共同用過飯,便將收拾好的行裝搬上馬車,麗娘要搬到鹽場去與鄢懋卿同住,說是便於照顧老爺。小芳同往,吳媽看家,等待老爺夫人和少爺他們回來。鄢懋卿留下話,讓吳媽轉告正淳,明日早些去鹽場報到,不要耽誤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