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再陪妻子上醫院去看病,但那是為了開病假。至於治療,回家路上我已經決定,一切由我來承包。急於作出這樣的決定,在潛意識裏也許有將功補過的衝動,但在我當時的意識中,卻毫無這種考慮,似乎完全是為妻子的病著想。同時,也出於對自己所具有的氣功功力的充分信賴。我一路上想,以前這些天我沒有把妻子的病當“珠血”來治,卻已經使她腦子裏的淤血奇跡般地被吸收幹淨了。現在,我認真地來對付那些腦積水,還怕“拿”不掉嗎?從西醫角度來說,腦子裏的淤血,積液與炎症,跟腳扭傷的淤血、積液與炎症,當然不可同日而語;但從氣功角度看,它們應該是一樣的。氣功對付淤血、積液及無菌性炎症,以我的實踐,不說三個指頭捏田螺,也不過是小菜一碟,往往能手到病除,比使用常規的醫療手段效果快得多,好得多,我沒有理由因為它們發生在腦子裏而感到懼怕。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怎麼能放過這樣好的一次機會呢?
但對妻子來說,這病畢竟是有性命進出的,我怕她不肯將治療權交給我。因此,踏進家門後,在向她客觀地通報了病情之後,我著重強調我的氣功已經使她腦子裏的血不僅被止住而且被吸收了,應該說無意中已經創造了一個奇跡。如果繼續讓我治療,我有信心創造一個更大的奇跡。而如果她要去住院,那我就撒手不管了,這樣,她的一條命就交給醫生去任意擺布。我提醒她注意,醫生以前給她用過擴血管的藥物,差點沒要了她的命,以後,我不能保證不會發生類似事故。至少,她會受更多的苦。兩條路擺在她麵前,由她自己選擇。妻子聽完我的這番話,想也沒想,就說,我相信你,你給我治,我的這條命就交給你了!那晚,正巧她的三哥有事上我家來,聽到我們這樣的對話,楞得他不敢有所表態,趕忙告辭回家。
她三哥走了以後,我就準備正式用氣功給妻子治珠血。我忽然想到,如果能讓王紅舒來“看”著我治療,效果一定會更好。以前,我曾與她配合給人治過幾回病,我覺得比我一個人單幹要省力得多。我單幹要憑病家的感覺,病家的感覺若不明顯,我就隻能實行地毯式轟炸。這樣操作,一則氣浪費太多,二則往往不能將病根刨除幹淨。我想請王紅舒來,更重要的原因是要使妻子進一步確立對氣功的信心。這次治療,是真刀真槍地跟珠血幹,與前幾天的瞎貓逮死老鼠式的放氣、按摩不同,我一定要當場讓妻子充分嚐到氣功的甜頭,一定要治前治後大不相同。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王紅舒沒有辜負我的希望,可以說,她的作用超過了我的預期。我在鄰居家給她打電話時,已經是晚上9點1刻了。不到半個小時,她跨進了我家門。一進屋她就指著自己的後腦勺偏右的部位說,小秦頭痛是不是在這裏?我看見妻子的眼睛一亮,說,是的,是這裏痛,你怎麼知道的?王紅舒說,我剛才走在路上,想試著感應一下,立刻就覺得這裏痛,看來我還真能感應。妻子笑了,自發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露出愉快的笑容。開場很不錯,我就更有信心了。
妻子擁被靠坐在床上。王紅舒站到床邊,斜對著她,相距約1米遠。我站在妻子的右側,更靠近她。因為王紅舒說“看”病灶要借助我的氣,所以我伸出手去,罩在妻子的頭上,離開她的頭頂約兩寸,好像拍照給打個燈光。我問王紅舒,你能看清楚了嗎?她說,看清楚了。她閉著眼仔細“看”了約1分鍾,睜開眼來說,小秦腦子裏的病氣有兩塊。右邊那塊,從這裏(她指指妻子右邊的風池穴),這裏(又指指妻子右耳輪上方)進去,交叉點上,大約進去1寸多深,有一塊像拇指第一節那麼大小的東西,紡棰形的,兩頭尖,黑色,是實體。左邊那塊比較大,但是虛的,也比較淺,像張網似的罩著。妻子聽了連連稱是,說,你說的都對,我現在就是這兩個地方痛得最厲害。右邊更重些,左邊半個頭,皮膚好像繃緊著。我說,我們一部分一部分解決,先拿掉右邊的。因為妻子的病較重,我考慮一下,覺得還是用近距離的放氣、抽氣法效果可能更好些。我就將手湊得更近些,默念心經往裏放氣。王紅舒“看”了一會,說,你的氣一放進去,那塊黑的東西就往後躲了。我覺得這樣操作要躬腰抬臂,姿勢有些別扭,再聽見她這句話,就決定換用搬移法試試。我站直身子,左手一揮,意念將這塊病灶搬出來。王紅舒“看”著說,好,這樣好!你的一片金黃色的氣,刷地一下進去,把那塊東西兜底托住,再也逃不掉了。我意外發現搬移法還有如此之妙用,興致又高漲了許多。我將右手蓋在左手上,王紅舒報告說,現在你的氣已經把那塊東西完全包住了。我立即用右手對著左掌不斷地抓病氣,一邊抓一邊甩。我抓得起勁,王紅舒也報告得買力。好,出去了,現在出得很快,汩汩地往外冒,那塊東西隻有指甲那麼大了,變淺了,隻有黃豆那麼大了,再抓幾把,好的,現在沒有了。我和妻子兩人就像守著收音機聽足球賽的實況轉播。雖然看不見,但情緒一樣受感染。到王紅舒宣布“沒有”的時候,我看了一下表,才不過5分鍾。5分鍾就把危險的病根除掉了?我又用右手蓋住左掌,對王紅舒說,你再仔細看看,還有沒有,一點芝麻大小的病氣都不能放過。她閉目端詳了一會,說,確實沒有了,現在這半邊腦子裏都是你的氣,金黃金黃的。妻子睜開眼睛來說,剛才王紅舒說“沒有”的時候,我覺得這半邊腦子一下子輕鬆了。她說得一點不差,真是神了!
既然得到妻子的認可,我就把她“右半腦”還回去,再把她“左半腦”搬出來。我的右手才蓋到左掌上,王紅舒就說,那張網一下子收縮了,現在變成螺絲帽那樣的東西,有那麼大(她比劃著約有5分鎳幣那麼大),那麼厚(約半寸),黑黑的。我如法炮製,王紅舒仍不斷地報道戰況。這回用時約10分鍾。還是在王紅舒宣布“沒有了”的時候,妻子的那半邊腦子同時卸去了重負。王紅舒的宣告不早不晚,就在妻子感覺一輕鬆的那一瞬間,這叫她從心底裏對王紅舒百分之百地信服。
妻子感覺好多了,與一刻鍾之前判若兩人。為了鞏固戰果,我讓她挪動一下位置,將背轉向我坐,我用兩掌覆蓋在她的頭顱上,直接向裏放氣。王紅舒“看”了一會兒說,現在裏麵壞氣沒有了,充滿著你的氣。但是,後半腦部分好像有些板結,不那麼鬆。還有,那上麵有兩條小血管,很細的,1寸多長,特別活躍,顏色很淡,淡粉紅的,跟周圍的血管不一樣。我就按著她的指示,對著那部位放氣、抽氣,約摸一刻鍾,王紅舒說那兩條小血管顏色變紅了些,跟周圍血管差不多了,板結的部分也鬆開了些,雖然還沒達到正常的程度,但比先前好多了。妻子也覺得頭上套著的緊箍咒去掉了,頭痛基本消失,不知不覺話多起來,聲音也響了些。妻子說,我已經很滿意了,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治好的,今天就到這裏算了。那時已經過了10點1刻,我本來還有畢其功於一役的雄心壯誌,但考慮到時間已經很晚,王紅舒這樣“看”也是很吃力的;同時,珠血畢竟不同於腰傷複發,就是胸椎壓縮性骨折也要半個月才徹底痊愈,我應該有打持久戰的充分思想準備,所以同意即此收場。我與王紅舒約好了,請她明天下午再來“照看”。
這天晚上,是8天來妻子第一回不哼哼的。她本來打算不服“安定”睡覺,睡了一二個小時,還未進入夢鄉,她有些不放心,又起來服了一片藥,服藥後就一覺睡到天明。這以前,她盡管每晚服兩片“安定”,仍然睡不著。隻覺得眼皮沉得睜不開,頭裏的痛卻一點也未見減輕。能夠這樣美美地睡上五六個鍾點,她體會到一種無上的幸福,即此更堅定了把命交托給我的信念。
翌日,4月30日上午,我陪妻子到醫院去求診。醫生仍然對CT片子上沒見到血塊感到疑惑不解。我忘記那位醫生不是我朋友,還是貿然提到了我的氣功,立刻遭到她的反唇相譏。“氣功能把腦子裏的血弄掉?那外麵走廊裏躺著幾個腦溢血病人,你倒去發氣試試看!”我問她,除了珠血,腦積水還可能由什麼病引起呢?她說,引起腦積水的病多了,可以給你講一個上午也講不清楚。你要肯定珠血的診斷,隻有立刻去做個腰椎穿刺,看看脊髓液裏還有沒有殘剩的血。我想,醫院是否給下個珠血的明確診斷並不重要,反正我們自己明白是珠血就可以了。我媽媽得過乙型腦炎,做過腰椎穿刺,在我的記憶中,那是很痛苦的,何必要讓妻子去多受這份罪呢?隻要交通性腦積水跟珠血一樣可得到病假就行。後來,我翻遍那本神經專科醫書,能查到的引起成年人交通性腦積水的病隻有兩種,珠血與腦膜炎。妻子得的肯定不是腦膜炎,那就隻剩下珠血了。當然,我看的那本醫書版本較早,也許近些年來醫學有迅猛發展,已經知道有許許多多的病可以引起腦積水,以致多到一個上午也講不清楚。即便這樣,我看妻子的症狀還是典型的珠血。而且書上說,也有相當一部分珠血病人作腰椎穿刺仍然找不到血,看來我的決策還是英明的。不過,那位醫生不肯輕易下珠血結論也是有道理的。因為書上說,珠血患者中,隻有出血較多、病情較重者,才可能會產生腦積水。腦積水屬於珠血的後遺症。如果出血嚴重,又沒有用任何藥物止血與吸收,這些血到哪裏去了?至此,我才充分理解那位醫生朋友說“出血應在兩周前”的意思。
那天上午妻子出門,身體狀況已比29日有明顯好轉,但還未恢複到正常水平。最明顯的症狀是怕風怕光。一吹到風頭就生疼,好像腦殼不存在似的,所以4月底還戴著頂絨線帽出門,特別顯眼。人也沒有力氣,走路慢吞吞地,說話斯斯文文地,真正的弱不禁風。自從我跟她談戀愛那天起,我還從來沒見她這麼文靜、優雅過,即使在妊娠反應最厲害的日子也不是這樣。但她自己覺得睡過一夜力氣已經長多了,頭痛也不再那麼無時不刻地折磨她了。從醫院出來,我勸她跟我上公園去練功,她希望寬限一日,再作一次治療,鞏固一下。因為她知道練功有自發動,哪裏有病動哪裏,病得厲害動得著力。而西醫則規定珠血病人在兩周內要絕對臥床,頭一點也不能動,大小便不能用力,最好使用扁馬桶。要跟西醫頂著幹,她心裏還有點虛。這天下午,她姐姐秦劍蘭與三嫂子一起來看她。隔天晚上,妻子關照三哥回家一定不要把真實病情透露給母親,但希望能與姐姐見一麵。她三哥就讓自己妻子跟著劍蘭一起來,為的是幫我料理家務,他們知道我在這方麵很欠缺。秦劍蘭聽到妹妹患珠血的消息,當場差點哭出來。她馬上回到原來的工作單位華山醫院去聯係,一位醫生答應先收入急診觀察室,待病房裏一有空床位就住院。華山醫院的神經科在滬上享有盛名,她爭取到了一個住院的機會,才鬆了一口氣。她袋裏揣著這張王牌,急急地趕來跟我談判。這種性命攸關的病,怎麼可以交給氣功呢?但聽剄妻子向她描繪我怎麼在王紅舒的配合下將她腦袋裏的淤血拿掉的過程,她的態度立刻軟化了。她畢竟是個氣功的熱心愛好者。在這骨節眼上,就要看你是對氣功是真相信還是“葉公好龍”式的愛好了。我對劍蘭說,我選擇氣功治療方案,是慎重的,是有把握的,當然也是擔風險的。換了別人,哪怕把握再大,我也不敢嚐試。這種病送進醫院讓醫生治,就是有三長兩短,我一點也沒責任。用氣功治,萬一出現意外,不要別人來追究我的責任,我的良心也不肯放過我。不過從昨夜治療以後,我現在可以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保證不會出問題。這樣,用氣功治療,比其它療法要見效快得多,而且妻子本人也要舒服得多。上醫院,不說要輸液服藥,藥物有副反應,就是一動不動地在病床上躺個十天廿天,也是夠受的。我不能為了個人減輕責任而讓妻子去多受罪。說到3點多,王紅舒來了。劍蘭與三嫂子就一同觀看我與王紅舒怎麼聯手給妻子治療。王紅舒“看”了說,腦子裏黑的東西已沒有了,但還有灰色的淡淡的一條印痕,就像橡皮沒擦幹淨似的。同時,後腦部分還板結著。印痕用搬移法很快就拿掉了,這次治療就以放氣將板結部分發鬆為主。治療結束時,王紅舒對我妻子說,你的右邊的背胛骨酸痛,還有你的兩邊臀部和兩腿肚也酸痛。妻子說,是的,真的一點也不錯。她又對劍蘭說,你看,神不神?我的背胛骨痛和臀部、小腿肚痛又沒告訴她,她怎麼知道呢?而且就是右邊痛,左邊不痛。王紅舒真的能看到,能感應,我現在對她是絕對相信。劍蘭親眼看到這番情形,也就同意回去退掉那個急診觀察室的床位。她考慮到母親也許會察覺些什麼,就用帶來的相機給我妻子在戶外拍了幾張照,一旦問起就可以用這去安慰她。妻子開櫥門取了件新的絨線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拍照時也露出了自然的笑容。在當時,我覺得她跟昨天比已有天差地別,已經是全無病容了。如今取出那照片來看,似乎臉龐與眼皮還是有些浮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