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做一件什麼事(1 / 2)

她叫咪蒙,是朋友圈的話題教主,左右著許多人的喜怒。

她擅長製造旋渦,也被旋渦裹挾。她批羅爾,撕林丹,教育千萬實習生,朋友圈掌聲如雷,罵聲四起,她樂在其中。

她邊吃大閘蟹邊接受采訪,蟹汁淋漓,往事也這樣赤裸裸地被撕開。

望京SOHO某一間辦公室內,向陽飄窗邊,白色蒸鍋內蒸著玉米和紫薯。

當粗糧的香氣填滿辦公室時,咪蒙到了。

她剛給短發染了色,心情明快。

辦公室桌上殘留著員工前一夜集體吃火鍋的痕跡。咪蒙毫不在意,在餘痕邊熟練地拌起老家的四川涼皮,並囑咐蒸大閘蟹的同事,給她留上一隻。

她貪吃,但也煩惱微胖的體形。

她最懷念小學時光,那時她不胖,長得可愛,高矮也看不出來,三年級就是大隊長,時常主持各種大會和升旗儀式。

班上三分之一的男生暗戀她,每天放學,許多男孩跟蹤她回家,“我就是我們小學的林誌玲”。

小學開始,她就沉迷電視劇。仗著成績好,別人溫習功課時,她就死守電視機,經常熬夜到很晚。

她很小就能看懂劇情。言情劇裏外婆不懂的,咪蒙還能解釋給外婆聽。

習慣保持了很多年,直到高考前一夜,她還在追電視劇。

她的作文從來不是語文老師喜歡的類型,“老師喜歡美文,我從來就不會寫美文”。

初中時,她寫周記,回憶她4歲時走丟的曆程,其實就是一路走來走去,吃這吃那,跟賣糖葫蘆的、賣棉花糖的搭訕,等等。

老師說描述不錯,但立意不高。這個評價跟了她許多年,她渾不在意,反而理想就是當作家或語文老師。

在她上高二的年代,郭敬明還未出道。青春期稍微矯情了一會兒,她就喜歡上了魯迅和錢鍾書。他們辛辣犀利的文風為咪蒙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文章可以這麼寫,就像遇到真愛的感覺”。

大學的時候,她開始給報社投稿,寫兩性故事,重口味。

後來,《齊魯晚報》上登了一篇,編輯輾轉聯係到她,說文章不錯,希望持續投稿。那是她人生第一次覺得“寫字牛×”。

然而,專欄作家不是她所愛,她想做記者。

她喜歡《南方周末》1999年那篇著名的獻詞《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淚流滿麵》。

“看完就覺得我一定要當記者。”

她自嘲自己是特愛管閑事的性格,“挺愛操心別人的事,不關我屁事的事也想管”。

所以,做記者稱心如意,可以名正言順管閑事,順手改變世界。

她加入了《南方都市報》,開始在時政版塊實習,後來做副刊生活版塊,同時跑教育、時尚和美食三條線。

當時她租住在深圳的一個城中村。高樓大廈包圍著一片破敗老房。老房的門臉大多都是發廊,紅裙黑絲的小姐當街攬客,樓房過道內偶爾有癮君子注射毒品。

咪蒙的房間沒有空調。她入職那個八月,深圳如蒸籠。她在房內熱得放聲大哭。

即便如此,記者這個職業還是讓她精神充實。有時,她會為取一個標題幾夜睡不好覺。

那是紙媒的黃金時代,整個報社都被理想主義氣息包裹,“那時想一輩子都待在報社,每天都感覺血流速度特別快”。

有一次,新東方去深圳辦學,篩選老師的時候,咪蒙就坐在教室後排旁聽。

選拔很激烈,講得不好就讓當場走人,北大、清華的高才生也不例外。人在上麵講著,評委直接中途打斷說:“你講的什麼鬼?”把人的自尊踩在腳底。

在她的稿件中,這次選拔被用遊戲化的方式表現出來,寫成了當時的流行節目《幸存者》的真實版本。

後來,俞敏洪來深圳新東方學校視察,說這是報道新東方辦學最有意思的新聞。

“你隨便給我一個什麼東西,我都能把它寫有趣。”咪蒙說,這是在《南都》訓練出的本事,也是後來開公號的底氣。

在《南都》的後期,咪蒙白天上班,晚上就上網寫劇評,批評國產劇“怎麼會犯這些邏輯錯誤”,言辭激烈且不留情麵。

底下有人評論“你行你上啊”,咪蒙想“行啊,上就上啊”,“等老子一出馬,虐死你們”。

於是,她開了家做影視的公司“萬物生長”。想開就開,這很符合射手座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