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同誌，時間緊迫！”
在老狼提醒下，掌櫃控製住情緒，“大東亞銀行保險櫃，地字，1125號，所有資料都在一隻箱子中，密語，隻緣身在此山中，密碼，918918！”
等老狼複述完，掌櫃又叮囑道，“箱中有炸彈，讓同誌們小心！”
點點頭，老狼假猩猩道，“掌櫃同誌，堅持下去！”
掌櫃眼中頓時浮現一片傷感，但還是堅定地點點頭。
“保重！”
“你現在就走？”
老狼眼珠子一轉，“放心，我自有辦法脫身！”
在掌櫃困惑的目光中，老狼走了出去。見老狼衝自己點頭，席浩然手一揮，一名隊員進去繼續看守。
“東西在哪？”
麵對席浩然與閔靖元的連聲追問，老狼怯生生道，“兩位長官，昝長官說過，隻能告訴他！”
閔靖元眼一瞪，正要發火，一扇房門突然打開，昝辰煒站在門口冷冷道，“老狼，你進來！”
席浩然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老狼進去，閔靖元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麵，卻被昝辰煒擋住。
“閔特派員，您也不能進去！”
“昝大隊長，您好像沒有資格命令我吧？”
“那我呢？”
隨著冷哼聲，中村正雄從裏麵走了出來。憑借對方的身份，閔靖元根本無力對抗，隻能悻悻地讓到一邊。
閔靖元煩躁地掏出煙盒，見席浩然看著自己，便道，“席小隊長，來根？”沒想對方真的拿了一根。
看著席浩然熟練的吸煙動作，閔靖元驚訝地道，“原來你會抽煙！”
“偶爾抽抽！”說完，席浩然吐了一個煙圈。
閔靖元不再說話，悶頭也抽了起來。
過了一會，席浩然小聲道，“閔特派員，我給你講個故事！”
“說來聽聽！”
“我有個朋友，在一次行動中被敵人包圍，結果毫發未損地逃了出來！”
“你朋友怎麼做到的？”
“其實很簡單，敵人中有一個人兩次幫助了他！”席浩然凝視著閔靖元，“第一次，他正在隱藏犧牲戰友的遺體，被那人碰到，幫他將敵人引開！”
閔靖元狠狠吸了口煙，又吐出一團濃煙，然後凝聲問道，“第二次是什麼情況？”
看著被煙霧繚繞的閔靖元，席浩然淡淡道，“第二次，他已被兩個敵人用槍指住，又是那人出手將敵人擊斃！”
“你那朋友真夠幸運的！”閔靖元笑的很勉強。
“幸運的還在後麵！”
“是嗎？”閔靖元緊張了起來，“說來聽聽！”
“他後來奉命打入那夥敵人，要不是那人暗中出手，隱藏在回信中的指示就被敵人發現了！”
閔靖元渾身一顫，兩眼一眯，努力回憶著當時的狀況，昝辰煒突然湊了過來，李士群秘書進來，茶水滴在信紙上。
一切都明白了，閔靖元朝看著自己的席浩然笑笑，“你那朋友一定會好好感謝那人！”
“希望如此！”席浩然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茫。
閔靖元同樣眼神閃爍，“我相信肯定會的！”
兩人對視著笑了，不再交流，默默地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終於，門開了，昝辰煒出來，“閔特派員，今天時間太晚，明早八點行動！”
“行，那我回去準備下！”
等閔靖元離開，昝辰煒又朝席浩然道，“我留在這，小葉子在家，你去陪陪她！”
“知道了，昝哥，那我先走了！”
席浩然並沒有直接去昝辰煒家，而是站在了沈娟家門外。數次猶豫著要敲門，又放下，甚至想轉身離開，最終，他還是敲響了門。
“誰？”
“沈娟是我，席浩然！”
話音剛落，房門猛地打開，沈娟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跟我走！”
“去哪兒？”
“先去我住的地方！”
“必須要去？”
“是的，不然你會有危險！”
“好的！”沈娟不再問為什麼，收拾了幾件衣服就隨席浩然匆匆下樓。
“浩然，你是共產黨？”這是到了席浩然租住地，沈娟說的第一句話。
“是的！”席浩然一點也沒意外，直接承認。
“明天你是不是有行動？”
“是的！”
“很危險？”搶在席浩然說話之前，沈娟淚汪汪道，“別騙我，不然你不會突然讓我走的！”
“是的！”
沈娟再也控製不住，撲入席浩然懷中哭道，“浩然，我倆現在就離開上海，躲的遠遠的，好嗎？”
“別哭，等我完成任務，我會來找你們！”席浩然小聲安慰。
聞聲，沈娟抬起頭，抽泣著問，“真的？小葉子也走？”
“嗯，我現在去接她！”
在沈娟焦慮地等待中，響起開鎖聲，席浩然與眼睛通紅的昝子葉走了進來。
“明天一早，你倆就走，去我老家江西瑞金望山村，那有我老宅，一打聽就能找到，我脫身了到那找你們！”
“嗯，記住了！”兩女乖巧地點點頭。
夜更深，昝子葉縮在席浩然懷中喃喃道，“浩然哥，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嗯，就叫抗日吧！”
“嗯！”
突然昝子葉抽泣起來，“浩然哥，明早一起走好嗎？我怕你丟下我和抗日！”
心中一酸，席浩然小聲安慰，“小葉子，相信你浩然哥，一定會來找你們的！”
“嗯！”
等昝子葉睡著了，席浩然就悄無聲息地起床，走到客廳。找來紙筆，緩緩寫了起來，“小葉子，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應該已經安全了，而我也盡我所能履行了自己的信仰所賦予的責任！臨別前晚，你哭著求我一起走！你知道嗎？我差點答應，因為我好想好想和你一起守護著我們的孩子抗日慢慢長大，但是我不能！我明白明天的行動是有去無回，但你知我非去不可！小葉子，我隻求你一件事，等抗日長大了，如果小鬼子還沒趕走，抗日就去當兵！小葉子，對不起，丟下你和抗日，但我真的非去不可！永別了，我的愛人！夫，席浩然絕筆，民囯三十二年臘月二十九晚！”
擦拭下濕潤的眼角，席浩然將紙折替好，在上麵寫上沈娟較交小葉子，剛起身，沈娟從另一間臥室走了出來。
“怎麼還沒睡？”
“睡著了一會又醒了，見外麵燈亮，就出來看下！”
哦了聲，席浩然將訣別信遞給沈娟，後者看到上麵的字，點點頭。
“去睡吧！”
“嗯！”
席浩然剛轉身，沈娟猛地拍住他後背，“浩然，有句話我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我一直愛著你！”
沒等席浩然反應過來，沈娟已抽泣著跑回臥室。看著緊閉的房門，聽著隱約的泣聲，席浩然喃喃道，“對不起！”
北區，大場鎮效外，馬塘河北岸，淩厲的寒風和飄雪中，席浩然與昝子葉緊緊抱在一起，沈娟傷感地看著兩人。幾名日軍正用猥瑣的的目光盯著兩女，不過見過席浩然憲兵證的他們可不敢動手。
“浩然哥，我等你來找我和抗日！”
席浩然溫柔地拭去昝子葉臉上的淚水和雪花，忍著傷悲點點頭，又安慰了幾句，走到沈娟麵前，“沈娟，麻煩你一路上照顧點小葉子！”
在兩女揮手中，席浩然一咬牙，鑽進駕駛室，一踩油門，汽車箭一般衝過馬塘橋頭的哨卡向市區馳去。
大東亞銀行，席浩然與閔靖元、上穀雄大象三個保鏢跟著一身西裝的老狼走進保險庫。
在地字號1125號保箱櫃前，老狼停了下來，上穀雄大上前一步，“密碼？”
隻見老狼詭異的一笑，“918918！”
在席浩然和閔靖元咧嘴中，上穀雄大鐵青著臉轉到密碼盤。
啪的一聲，櫃門彈開，四人齊唰唰地盯著那隻鐵箱，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良久，老狼說了聲裏麵有炸彈，然後神情複雜地拎起鐵箱，在三人護衛下走向庫門。
一出保險庫，四名大漢兩名日軍就將四人護在中間向銀行大門走去，看到這陣勢，迎麵走來的人無不慌慌張張地讓到一邊。
“第一輛車？”閔靖元提議。
“公平！”席浩然同意。
上穀雄大猶豫了下，點點頭。
叫下司機，閔靖元鑽進駕駛室，席浩然與上穀雄大夾著老狼進了後座。
四輛汽車依次馳入馬路，而在後麵，有三輛汽車，不論前麵的車隊如何轉向，一直尾隨著。
車內，除了馬達轟鳴聲和呼吸聲，誰也沒說話，直到前麵出現一個路口，向左就是通往極司菲爾路，閔靖元突然道，“席小隊長，昨晚你說的那個朋友已準備好了！”
就在上穀雄大和老狼不知何意之時，席浩然動了，身體一側，雙手揮動，兩抹寒光自兩人喉嚨掠過，血箭彪射中，兩把匕首又一閃沒入心髒。
“好身手！”
驚歎聲中，閔靖元急打方向，汽車衝向右邊馬路，後麵三輛汽車渾然不知地相繼轉向。而遠遠跟在後麵的另外三輛汽車卻象瘋了一樣直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