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驅鬼(2 / 3)

“請若水先生仔細查一查到底是哪些厲鬼,讓它趕快離開行轅,別再來糾纏老夫。”

“鬼為陰物,待晚上大人將息時,貧道瞧一瞧。”

胡公後將石柏和秋雨、秋水安排在距離韓建臥房不遠的兩個隔壁廂房內居住。將隨身攜帶的行頭放妥,石柏和秋雨、秋水就開始忙碌了起來。胡公後差遣了一班兵士、仆役前來幫忙。那些個重活、粗活,自然無須若水先生親自動手。

前來行轅驅鬼,設壇、畫符、念咒之類的事情是免不了。節度使大人韓建的臥房除外,行轅的其他地方,隻要有門,一律貼上若水先生親手畫的符檄,並通告行轅內的孕婦不要靠近法場。一切都布置妥當,石柏開始坐壇做法驅鬼。

一直忙到下午申時,石柏才叫一旁幫忙的牙兵和仆役將壇場撤去。凡是用過以及用剩的物事,一律在壇場前的鐵鍋裏麵燒毀。“實在是辛苦了若水先生和兩位道姑。大人讓在下略備水酒,請若水先生和兩位道姑。”壇場清理停當不久,胡公後就前來請石柏、秋雨、秋水前去用餐。用過晚飯,節度使行轅就已經有人安排石柏三人去沐浴。更衣完畢,看看時辰尚早,石柏和秋雨、秋水就在節度使行轅的花園內踱起了步。

“節度使行轅的仆役、侍兒還真多,來來往往到處是人。”

“你沒見,剛換下來的道袍,就有仆役前來拿去漿洗。光節度使行轅換下來的衣裳,就得需要很多人去洗。可惜啊!”石柏說著就歎了一口氣。

“可惜什麼?師兄是不是想自己拿去漿洗?”

一名仆役迎麵碰到石柏三人,連忙退到路旁,俯身讓路。石柏向他手一拱繼續和秋雨姐妹兩人走自己的路。石柏輕輕地說:“族滅的時候,未必管你是上人還是下人。你說可惜不可惜。”“是啊!”秋雨說:“有福不能同享,有禍卻要同當。”石柏說:“所以,神州人做夢也想往上爬。就算最後被淩遲,至少也有人陪著。”三人在行轅內隨便逛了逛,就回廂房。

“晚上,師兄可能會有些事,你倆隻管自己睡覺。”

“隻要師兄多捉幾個鬼玩玩就行。”

“但願吧。”

石柏微微一笑,向秋雨、秋水手一拱,就推開了廂房的門。石柏進入房間,輕輕地推上了門。脫去布鞋,踏上草席,盤坐了下來。石柏冥思不久,腦中就出現了李清靜。

“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歲,師姐實在不該再提。就說殺了他,也沒辦法改變家父已死的事實。假若最終能以壽終,說不定家父也已經不在人世。隻是一想到韓建無辜奪去家父的性命,師姐心中總是有些憤恨。”

“隻要還有心,都會這樣。師弟來了後,也見了不少人。親人被殺的,十個裏麵都有十一個。像韓建這種人,用罄竹難書根本沒辦法形容。殺手之多,手段之殘忍,亙古未有。這種披著人皮的惡狼不除,師弟這個掌門就別做了。”

“人固然都有一死,但其生、其死,皆是自然所為,不需要韓建動手。然而,家父卻是無辜遭禍,送了性命。當年,韓建殺的,不是一個一個,而是一府一府。師姐每次一聽人提到韓建,眼前總是出現淋漓的鮮血,耳邊響起淒慘的叫聲。師姐自然就有一種殺人的衝動。先師羽化前,師姐曾和先師談論過這事,先師勸師姐放下。每一次改朝換代時,經曆的事情確實都是相似。韓建奪家父性命違背了適來適去的自然之道,師姐去奪他性命也是違背了適來適去的自然之道。經過反複思量,師姐最後還是放下了仇怨,讓他去吧。”

“師弟還沒有像師姐這般通透。剛來的時候,師弟真想好好殺一殺。這種想法,現在正慢慢消除。但想根除,還需要時間。如今橫行神州的,無一不是每個毛孔都滲著鮮血的惡狼以及這些惡狼的子孫。朱溫的梁國就更不用說了。師弟漸漸明白,神州就是一個隻要有力就可以吃人的叢林。想走出這個叢林,看起來幾乎是不可能。

師弟每想到這一點,總有些心不甘,企圖掙紮掙紮。

可是,事實如此,心不甘又能如何?師弟總是想,能實實在在地做一些事情,讓後代子孫明白明白,生活在神州應該做人,而不該做狼。不做狼,不做狐狸,在叢林根本就沒有生存的可能。師弟心裏還真是矛盾。師弟慢慢消弭心中殺人欲念,可能有兩方麵的原因。

一來如師姐說的那樣,我們無權也無力去掌控韓建們的生死。二來神州叢林裏麵到處是狼。即便就是手藝高超的獵手,也不可能將狼殺絕。朱溫、韓建、張全義、李振,等等,無一不是該殺的惡狼。甲乙丙丁,師弟不可能隻殺甲而不殺乙。師弟這次準備從韓建入手,倒不是純粹想報私仇。韓建不過是師弟連環套中的一環。”

石柏盤坐在草席上冥想,心中不禁就是一陣悵然。神州人真的沒辦法走出叢林了?不可能!石柏給出答案。石柏想起秦始皇,想起了焚書坑儒。為什麼秦始皇當初沒將儒生殺絕?若是殺絕了,說不定神州人已經走出了叢林。石柏想起劉徹,想起了董仲舒的獨尊儒術。齊魯儒生,為了自己的利益,大肆鼓噪儒教,本無可厚非,偏偏哮喘碰到咳嗽,恰好碰到了愚蠢皇帝劉徹,才使得鼓吹神州人做做惡狼忠實倀鬼的儒教在神州大行其道,泛濫成災。如今已經是深入骨髓,不可救藥!石柏心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