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已經找到你的侍兒柳依依。”
“二表哥找到了柳依依?”米栗很驚奇。“二表哥又沒見過,怎曉得就是我的侍兒?”
“碰到雖是巧合,確定倒花了不少力氣。”
“還是二表哥有心。”
“你那麼在乎她,小子能做到自然要做。”
“她曉得不曉得我和二表哥的關係?”
“小子傻啊?肯定不會告訴她。萬一露餡,怎麼辦?她現在留在媽身邊做侍兒。這次來若水宮,沒帶她,就是怕出差錯。將來,你就當她是媽的侍兒慢慢熟。她不曉得,小子已經曉得你過去的故事。將來見了麵,肯定裝做是陌生人。恰當的時候,你跟她吱一聲,就會將你的秘密藏在心裏。你不曉得,她已經改名叫薛霏霏。她做了差不多一年的侍兒,主人都不曉得她的身世。可見,她不僅聰明,而且嘴很緊。”
“二表哥曉得不曉得時濟叔的下落?”
“據逃散的仆役回憶,米時濟認自己是米家人,當時就被殺了。”
“現在我才真正曉得,好人有好報純粹就是騙人。”
翌日清晨,石斛和父母、徐榛一起離開了若水宮。
在申州分社呆了不到兩刻鍾,就趕回金陵。石斛一行到達金陵時已經是六月十三的下午酉時。登上金陵碼頭,還沒走多久,石斛就被吳留良等攔了下來。李邈去了潯陽,龔宰去了岱山。為應對突然事件,石斛讓希聲社金陵主事吳留良代管總社的事情。吳留良走在石斛邊上輕輕說:“仆給都統說件事。”石岩、尹如雪、徐榛都在場,不好跑到一旁去說,石斛慢下了腳步。石斛和吳留良走在最後,邊走邊嘀咕了起來。
“前天得到情報,鴟梟幫遭到李簡的水軍襲擊,損失非常慘重。鴟梟幫主寨所在地田螺島都已經變成了下水軍都指揮使歸製輔的營寨。除幫主褚可師帶著幾十名弟兄殺出重圍退到荸薺島外,留在田螺島上的兄弟不是被殺就是被俘。”
“敖江有消息嗎?”
“副幫主敖江早兩天已經帶著部分兄弟撤到潯陽。其他菱角島、橘子島、泥鰍島、野雞島上的兄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衝擊。整個鴟梟幫,現在隻剩下荸薺島完好無損。皇甫子前些時間一直在安排撤離,萬萬沒有料到李簡不先去跟馬殷的水軍打,而是先進攻鴟梟幫。”
“鄂州分社情況如何?”
“李家莊以及分布在鄂州的幾個據點都沒事。”
鴟梟幫不打希聲社的旗幟。鴟梟幫的主寨所在地田螺島位於洞庭湖北通往揚子江的要衝上。早在吳楚交火前,水軍都指揮使歸製輔就已經曉得田螺島上駐紮著一股水匪。歸製輔決定率先搶占田螺島,為接下來的吳楚大戰做準備。於是,也就有了鴟梟幫遭襲擊的故事。
“褚可師突圍後,已經跟齊與秦等一起從洞庭湖撤到了李家莊。為了躲避戰火,鄂州分社主事皇甫子決定撤離鄂州。據皇甫子傳來的消息,鴟梟幫的家當全沒了不去說,鄂州分社光帆船就損失了十幾條。戰事一起,揚子江封鎖,考慮兄弟們的安全,皇甫子決定拋棄帆船,先撤回到了潯陽避禍。剛剛得到消息,他們已經安全到達了潯陽。”
“命都沒了,還管什麼鳥蛋帆船。鴟梟幫傷亡情況具體如何?”
“具體人數不詳。據傳回來的消息,整個鴟梟幫,最後隻有一百九十四人回到李家莊。”
“白鷹幫情況怎麼?”
“白鷹幫沒事。”
“想不到,還是這樣的結果。小弟明天去見徐溫,先讓李簡將被俘的人給放了。如今西線戰火已燃,東線很可能也會開始。就算暫時風平浪靜,土匪錢鏐肯定也會睡不著覺,根本就無暇顧及原本就不管的岱山島。我們正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開始撤離。
吳兄用飛鴿傳書和派人前往雙管齊下的辦法迅速告訴李邈和皇甫子。首先,全力尋找失散的兄弟。其次,叫李邈多派幾名弟兄偷偷前往鄂州,接應那些可能被李簡釋放的兄弟。這些人落到了李簡兵痞的手裏麵,不被打死已經算是造化。第三,所有受傷的兄弟暫時留在潯陽養傷,其他已經撤到了潯陽的鄂州希聲社分社兄弟統統走水路,離開潯陽,前往黃魚島和岱山島,幫老哥加快基地建設。這鬼地方是不能再呆了。”
“仆馬上就去辦!”
“想辦法聯係上雷富山,告訴他,糧食暫時就不要收購了,免得堆在那裏爛。眼下吳楚交戰,不可抗拒,沒法運。隻有等局勢稍穩之後再說了。”
到了總社,林森寒已經備好了馬車在門頭前空地上等候。眾人先後上車,前往北門。就在雞鳴巷巷口,石斛匆匆跟父母道個別,就送徐榛和於苓回朱雀門。沒等家丁接過石斛手中的韁繩,石斛就去扶徐榛、於苓下馬車。“孔兄先回,小弟先送她倆進去。”石斛手一拱,轉身起步,就和徐榛、於苓一起,進入朱雀門。
“爸應該在雲需齋吃飯。”
石斛跟著徐榛前往雲需齋。嫡庶雖然都是親生,但兩者之間的溝壑之深,就是抱一個大石塊,扔下去也聽不到回音。這些庶子哪個敢跟徐淵、鍾夫人同桌而食?徐榛和石斛踏上步簷,就看到徐淵、鍾夫人和謝宛然、徐定城正在用餐,兩旁站著一班侍兒。
自從不去寺廟燒香而在家調養將息,鍾夫人身子也已經複原。鍾夫人認為是佛祖保佑的結果。徐淵親自陪鍾夫人到許過願的寺院去還了願。見石斛和徐榛前來,謝宛然和徐定城站了起來。石斛、徐榛脫去布鞋,快步走了上去,屈膝下跪給徐淵和鍾夫人施了禮。
石斛接著給謝宛然行禮。見石斛身上穿的竟然就是自己親手縫製的衣裳,謝宛然嫣然一笑,俯身拱手回禮。“給姑父、姑姑行禮。”禮畢,謝宛然拉過徐定城給石斛和徐榛行禮。徐定城行了禮,石斛單膝跪在徐定城跟前,兩手握著徐定城的手。
“吃飽了沒?”
“吃飽了。”徐定城輕輕拍了拍肚子。
“以後都要吃飽飯,才能長大。”
鍾夫人含笑說:“看樣子,石郎將來會是個好父親。”
“姑父!”石斛正準備接話,徐定城突然叫了一聲。
“有什麼事需要姑父幫?”
“想請姑父教我武藝!”
“為何要學武藝啊?”
“要像姑父上次那樣,揍扁那些個土匪。”
“上次不是姑父幫你揍了嗎?”石斛含笑輕輕撫摸著徐定城的手。
“定城以後要學會讓別人幫你去揍,不一定事事都需要自己出手。”
“城兒!”徐淵含笑說:“你姑父說得很對,要學會讓別人幫城兒揍!這些個會皮肉痛的事情,讓別人去做,無須親自動手。”
“城兒,姑父、姑姑還沒吃飯。爸、媽,兒媳就和城兒先走了。”
“姑父有空再和城兒聊。”石斛站了起來。
“跟大父、大母、姑父、姑姑道別!”
徐定城跟眾人道了別。謝宛然拉著徐定城的手,帶著兩名侍兒,率先離開了雲需齋。“就由榛兒陪石郎,伯母就不陪了。”謝宛然剛走,鍾夫人也要離開。石斛、徐榛趕忙起身。“你和榛兒慢慢吃。”兩名侍兒攙扶著鍾夫人離開了雲需齋。
“你還真是特別喜歡孩子。”
“小子是喜歡孩子。你曉得,孩子就是希望。宰相也有小的時候。一個普通的孩子,誰曉得長大後會是什麼樣的人?長大了,看出來了,沒什麼名堂。”
兩旁的侍兒拿來碗筷,放好墊子。石斛和徐榛並肩在徐淵下手坐下,於苓一旁陪坐。整個朱雀門,隻有於苓情況特殊,可以和徐榛一起陪徐淵夫婦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