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必定對上官雄的來意已經猜到八九不離十,上官雄當然更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之所以沒有直截了當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是因為他很清楚象湯必定這類人的多變性,如果你給他指一條道,也許他一拍腦袋就跟著你走下去,但卻不能保證他會一路走到底,如果中途又有一個人或者一種勢力幹預進來,他很有可能說變就變的。在中華民族抗擊日寇侵略的鬥爭中,如果灌之以民族的大義就能讓他幡然醒悟的話,那麼當初他也就不會率部投降,成為人人唾棄的漢奸。因此,上官雄決定擺出兩條路讓他自己選擇。
“我這次來找你,一是想告訴你九江發生的情況;二是把春香交還給你;至於第三,就是覺得你現在麵臨著兩種選擇,雖然結果都免不了一死,但死有不同的死法,在臨死的時候,你自己也會有不同的感受。”
湯必定急道:“上官參謀長,我是個粗人,不會饒彎子,您就把話給我挑明了說吧。”
“第一種死法,就是我剛才所說的,幫助日本人攻下江石州,然後稀裏糊塗地死去,如果是岡村寧次在這裏的話,也許他還會給你個榮譽,開個追悼會什麼的,因為他慣於收買人心。但藤堂高英不同,我估計他隻會找個你企圖叛變的理由把你除掉,那可真叫著死無葬身之地了。”
湯必定一擺手:“老子要死也不能冤死。您再說說,第二條路呢?”
他之所以不問“第二種死法”,是覺得過於晦氣。
“那就隻有第二種死法,”上官雄麵無表情地說道:“就象你自己剛才所說,大不了反水,雖然同樣是死,但死後,我想國民政府一定會視你為曲線救國的英雄,說不定還會舉行全國哀悼,追授你為國民革命軍少將什麼的。盡管對於你來說已經無所謂了,但卻能夠光宗耀祖,福蔭後人。”
湯必定站起身來,在屋子裏不停地徘徊著:“媽的,老子不想死,可小日本非逼著老子死。”
上官雄聽他把“大日本皇軍”的稱呼改為“小日本”了,就知道他已經心動了。不過,上官雄並沒有因此趁熱打鐵,而是一語不發地坐在那裏,等待著他自己的最終選擇。
在這個時候反水,是需要勇氣和膽量的,湯必定在反與不反之間猶豫著。突然,他停下腳步,對上官雄說道:“如果我不反,是不是再也見不到春香了?”
他忽然覺得上官雄之所以沒有給自己火上澆油,是因為他手裏握著自己的籌碼,雖然沒有明言,但他認為上官雄是在用春香要挾自己。
“現在在大堂裏的那個軍統特派員是我的兄弟,隻要你認為有必須,我現在就讓他回去把春香給送出來。”上官雄接著笑道:“湯團座想必也清楚上官的能力,如果我想逼你反水,至少有十種以上的辦法,用一個女人要挾你,絕不是上官所為。再說了,春香也不一定就是個靠得住的女人。”
湯必定一怔:“您這話從何說起?”
“你是什麼時候納她為妾的?”
“在臘梅之前,也就是我剛剛投降不久,她逃難逃到鄉下,我正好回家看老母親的時候,就收了她。”
“她跟你說過自己的來曆嗎?”
“她說自己是在南京大學讀書的學生,南京淪陷後,就一路向西逃了過來。”
“我記得我到九江去的時候,聽說她到鄉下去了?”
“是的。”
“是不是在鬆本也夫到了九江之後,她才去的?”
湯必定想了想:“對,是的。鬆本也夫和丁處長下飛機的時候,我們皇協軍正在外圍否則機場安全,第二天她就說會鄉下一趟。”
“那是不是等我那次受傷出院了以後,她又回來了?”
“這個我不敢肯定,大概就是那幾天吧。”湯必定咽了口口水,潤了潤發幹的嗓子:“哎,我說上官參謀長,您有話就快說,我可真被您給急死了。”
上官雄感覺到受傷的地方有點痛,他用手捂了捂之後,說道:“早在九.一八事變之前,日本人就有鯨吞中國之野心,而岡村寧次、土肥原和鬆本也夫等日本情報界的特務們更是磨刀霍霍,分別在中國各地建立了網絡情報人員,建立了情報網站。更有甚者,他們在東北收養了很多拓荒團的孤兒們,從小就加以訓練,時至今日,很多日本間諜都會一口流利的漢語,隻要就是這個原因。他們很多人是生在中國,長在中國,據我了解,象植田雄、春香等,就是鬆本也夫在東北收養的孤兒。”
“啊,這麼說,春香是特務?”
“知道嗎?其實以鬆本也夫的能力,早就識破我不是真心投靠日本人的,但他之所以能夠容忍我還活著,那是因為鬆本伊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