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你說,若是說一個最不可能的人幹的,可能嗎?”
白淺繼續享受美食,聽她念念叨叨,笑而不語,直到她問自己,才略加思索道:“隻要涉及到利益問題,沒有什麼不可能。宮裏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像我這樣。你若是會懷疑某人,相信別人也會懷疑。不過我勸你還是別淌這渾水,凡是幹得出這種事的人,一定有靠山。查出來就樹倒猢猻散,查不出來,就是你惹不了的靠山。你說呢?”她笑吟吟地看著眼前人,一副無害的樣子。
季藍雪一聽淺思,言之淺,聞之切,想來她說的不無道理,不過,怎麼感覺聽出了一點沾沾自喜的驕傲問道呢?想著,狐疑地望了她一眼,果然見了她無害的笑。
“是啊……若是人人都像淺淺這樣公正無私,大義淩然……天下就太平了……”季藍雪說到這,又覺得她的勸阻也不無道理,輕咬下唇,猶豫著自己該不該繼續查下去,萬一真的是他,自己又該怎麼辦?
“恩,我知道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先走一步,改日再來看你。”
白淺見她聽出我話中自誇意味,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反而點頭道:“恩,知我者小雪也,”她拍了拍手再接著說,“回去忙吧。”
白淺對其擺擺手,見她走遠,才恢複了平靜麵容,她眸中猶豫自己不是沒看到,隻不過現在自己怕是幫不上什麼忙,倚著墓碑,思索著,是不是該求求某人?
白淺自季藍雪走後便沒怎麼出去,想著回春堂一事外麵定是熱鬧得很,怕再遇到官場上的人,可就不如項大人那般好說話了,遂老老實實地呆在陵園裏,雖然想過等半夜了再去趟他府上,但外麵總是有不安全的因素,所以隻好拖了人捎口信,說他有空的話能來趟陵園,在這裏待久了,倒也知道那裏比較隱蔽不被打擾,數著天數,索性每日坐在外延階梯上,兩手托腮得盼著人來。
入秋的午後,吹散濃夏中的暑意,帶來絲絲沁涼,黑豐息提了一壺酒,倒未褪官服,如今紫衣加身,憑添了幾分貴氣,腳步颯響,偶爾踩上幾片落葉,秋味知涼。
黑豐息走進園內,便看到階上坐著的人影,微微一笑,徑步而過,至她跟前停下,清風吹拂了衣袖,喚聲:“等我?”他沉朗之聲,微低暗啞。
白淺眼看著他一襲紫衣翩然走來,想起之前聽說他在壽宴上升了官,現在才能確定這消息是真的,微微抬首,忽然望見他手中提的酒,頓時笑了。
“恩,等你,”她起身,隨意拍了拍身上的塵,倒說一番祝賀,“大人高升,我也沒機會恭賀,既然你拿酒來,我就借花獻佛了。”
黑豐息唇掠一笑,淡如秋風,朗聲問:“你怎知這酒是拿來喝的?”他提了提手中佳釀,偏睨,雙眸似笑非笑,“來陵園,多半是祭祀故人,這沾了晦氣的酒,可喝不得。”
白淺聞言心中忽得一澀,似苦笑道:“是啊,我都忘記了這裏是陵園。就算我不忌諱,怕是大人也忌諱吧,”她瞬間又換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啟言續道,“不過大人也不缺我這一人跟你慶賀。這陵園裏若有大人想祭拜之人,就先去祭拜吧。”她微微側身讓出路。
黑豐息掃到她嘴角的苦笑,唇揚淡淡,應道:“可惜這佑大的陵園,並無我所識故人,所以這美酒還是不要浪費了,走吧,帶我去清涼點的地方,樹蔭遮蔽最佳。”雖說已漸漸入秋,但暑意未盡褪,餘熱還在,此時若能於涼蔭下飲上一番,也不失為享受,雖然這景致著實特別了些。
白淺微挑眉,他是故意的麼?她再看他一眼,嘟囔了句“曬你活該”,才不情不願地往裏走去。皇陵幾乎是沒什麼人來的,而且有她在的地方一般人也不敢近身,都被她折騰怕了,所以眼下倒是找了棵大樹庇佑的地方,樹下一石桌,三個石凳。
白淺倒是沒坐下,而是倚了樹,氣鼓鼓地看著他,本來是有好多話要問的,可是見了他才發現說什麼都是廢話,自己在意的事恐怕於他來講根本就不在意,一想到當初說過的那些都成了笑話,就覺得自己真不是一般的沒出息。
黑豐息掀了酒蓋,香氣四溢,奈何發現沒有杯碗,抬眸看樹下之人,似也無意準備,隻能輕笑一聲,半晌,開口問道:“喜歡站著?”
白淺說了一句:“大人這麼忙還能挑時間來,小女子真是倍感榮幸啊。”她自從被罷了官,也不能自稱“下官”,但偏偏說出的話,語氣怪得連自己都暗自抽氣,這是怎麼了?她心裏清楚,自己不說他是不會問的,才甚是無奈地續道,“你不想問我點什麼嗎?”
黑豐息聽她最後一問,眸色邃深,反問:“現在這樣就是你想要的麼?”眾所周知的罷官、守陵、歸鄉……思此,他止唇輕歎,“你不該在壽宴提及辭官,”頓,眉宇間劃過一絲凝重,“更不該找這樣一個理由,九五至尊,不是你可以挑釁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