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節 懲奸報仇(2 / 3)

安節推了推門,聽到門鎖“哐當”的聲音,嗓門大了:“壞了,我們上當受騙了,這是空屋,惠仲不住這裏。”

青苗罵罵咧咧的,安節拉了她一把,兩人看見前麵來人了,趕緊閃到湖邊的一棵大柳樹後。

漸漸地,人走近了,是一個男人半伏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女人嘀嘀咕咕地埋怨道:“惠大人,你就不能少喝點嗎?”

男人耷拉著腦袋,歪斜著身子,半個身子壓在女人的肩膀上,嘴裏咕咕囔囔地說:“醉生夢死……”

青苗看去,男人的模樣真是上午見著的那模樣,甚至連衣衫頭巾都沒區別,歪倒一邊的腦袋側麵光光的,不是惠仲是哪個?

青苗大喜過望:“就是他,不是從酒肆茶樓出來,就是從藝場教坊返回,反正都是到夜市紙醉金迷的。”

兩人走到小屋子前麵,女人艱難地抽出一隻手去掏鑰匙,可是男人歪倒在她的身上,女人隻好讓他坐在門口的石墩上,這才騰出雙手,一手拿鑰匙,一手抓鎖,開了門進去把燈點亮,再走出來時,石墩子上就沒有人了。四周望望,也無人影。

莫非他酒醒後跑回家去了?莫非他掉到西湖裏了?她又到湖邊看看,波平浪靜,一點漣漪也沒有。女人偷人養漢,不敢聲張,開門等了一陣,還是不見人來,隻得關起門去睡覺了。

酒醉的男人到哪去了?原來女人進屋後,安節和青苗立即過去,將爛醉如泥的惠仲扶起放到安節背上,兩人悄悄地快步離開,到了僻靜的地方。

安節放下這個沉重的人,青苗湊過去細看,圓圓的腦袋上,左邊耳朵光光的,便上去踢他一腳道:“你福氣不淺啊,還要讓一個將軍背你跑這麼遠的路,你倒是舒服得很。”

那人稍縮了一下身子,躺倒在地上,居然發出了呼嚕聲。青苗氣不過,朝他臉上踩了一腳,又道:“你竟敢害我的丈夫,現在落到我手裏了,別裝死!老老實實地交代,你為何害人?”

惠仲挨了打,臉上被踩得都是泥,依然渾渾噩噩,隻是哼哼兩下。

安節到湖水裏洗洗手臉,看惠仲依然沒醒,也不耐煩了,說非得讓他醒酒才行,要不然什麼也問不出來。

“讓他冷冷,凍也要把他凍醒。”青苗腦袋瓜子一轉,看他穿著一件藕色絲綿長袍,一定十分暖和,就對丈夫說,“穿得人五人六的,他也配?扒下來給你穿!”

“嘿,對對對,還是老婆疼我。”安節背他走了長長一段路,累出一身汗。可是湖水冰冷刺骨,他下身隻穿一條單褲,冷風一吹,打了個冷戰。聽青苗這麼一說,三抓兩扒,便把惠仲的長袍子脫下來披到自己身上。

青苗歪著腦袋一打量,笑了:“要飯花子變相公了,我丈夫有模有樣,也是一表人才呀。他底下還穿著棉褲,也一起扒下來。”

“有袍子穿,不冷了。”安節知足得很。

“牛屎糊不上牆的東西,不穿白不穿!”

老婆一罵,安節覺悟了,又脫下惠仲的棉褲。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穿棉褲,長了一些,使勁往上拉,連胸口也捂住半截,連連喊好暖和,就要脫下來給青苗穿。

青苗啐了一口,說她才不穿那臭男人的褲子哩。她給安節紮上腰帶,說這下好了,穿著上任去,也光鮮體麵些。

兩人又來看地上之人,被扒了棉衣褲,惠仲冷得縮成一團,卻依然不醒。

安節在紫陽山的山洞裏住了那麼多日子,仇恨已經生根發芽,就等著報仇雪恨的一天。殺個沒知覺的人,等於殺個死人,搖他搖不醒,打他打不醒,怎麼辦是好?青苗鬼主意多,要安節把他放到湖裏去,看他醒不醒,安節便抓住惠仲的胳膊將他拖進湖水裏。

被冷水一刺激,惠仲雙腳亂蹬,“哇哇”地叫著。安節火冒三丈,幹脆提起他的腳,腦袋朝下,將他在西湖裏來個倒栽蔥。

湖水冰冷,腦袋又悶進水裏,惠仲透不過氣來,片刻之後,他手舞足蹈,身子拚命往上彎曲,掉了頭巾的腦袋,像是塊圓麵團,因缺了隻耳朵更顯得醜陋。他拚命地掙紮, “嗷嗷”地叫喊之後,終於說話了:“幹什麼呀?”

安節提他上來,平放地上,月光冷冷地照著他,像是一條岸上的大白魚。惠仲酒醒了五分,張著嘴,喘著粗氣。青苗冷笑著問:“西湖水好喝嗎?”

惠仲還有三分糊塗,閉著眼睛問:“你們,幹,幹什麼的?”然後抱著肩膀,一個勁地喊冷。

安節說:“誰讓你趕上冬天呢?你甩我到長江裏的時候,那可涼快呢。沒辦法,你命不好啊。”

一聽“長江”兩字,惠仲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男人,硬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他。

“不認識了?”青苗湊過去,“他就是被你甩到長江裏的人。”

“甩到長江?你,你是,是王安節?”惠仲的酒全醒了,他爬起來就跑:“我見鬼了啊……你是鬼!”

“往哪裏跑?”青苗伸出腿來,將他絆個嘴啃泥,“你才是鬼呢!吃人的妖魔鬼怪,害人精,賣國賊!”

“你,你你你……沒有死?”

“要我死?沒那麼容易!我肯定死在你後麵。”安節冷冷地笑著。

惠仲坐在地上,雙手往後挪動,想站起來。青苗遊戲一般,腳尖一繞,又將他踢倒在地上。

恐懼壓倒了寒冷,惠仲隻覺得害怕,眼睛瞪得比月亮還圓,“你們,你們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青苗蔑視地望著他:“誰叫你是個酒囊飯袋?”

他哼哼唧唧地說:“不喝酒怎麼活啊!活一天是一天……不知哪一天,國家也亡了,家也散了,人沒有活路了啊……大宋快完了呀……”

“你們的丞相不是求和成功了嗎?”安節問,“賈似道向聖上告捷,不是說你們打跑了忽必烈,這是空前絕後的戰功,你們不是大獲全勝了嗎?”

“哪裏喲,欺君之罪可是賈似道犯下的,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說到這裏,惠仲翻過身子,跪在地下磕頭如搗蒜,“我冷,冷,求大俠,不,將軍,將棉袍還我……”

安節問:“皇上一點不知道?”

惠仲連連點頭:“真的,不知……賈,賈似道……回到,回到臨安,把私自訂立和約的事,瞞得,嚴嚴實實……但是,欠債總是要還的……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

“此話怎講?”

惠仲冷得打顫,老老實實地說了經過。

忽必烈即了大汗位後,想起了在鄂州跟賈似道訂下的和議,就派使者郝經來履行和約議定的條件。郝經到了真州,先派了個副使帶信來,要找賈似道。這個副使就是惠仲接待的,他再悄悄將這事告訴賈似道。賈似道一聽郝經要到臨安來,怕他的騙局露餡,先把副使殺了,再派惠仲到真州,帶了密令,下令那裏的太守把郝經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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