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披露罪行
“誰?你是誰?”夫妻兩人一驚,立即背靠背,形成兩麵對敵的姿勢,警惕地打量四周。
“我是嶽飛轉世,繼續殺敵報國。”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安節立即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跪倒:“嶽將軍在上,請受末將一拜。”
青苗沒有跪,她聽出男人的話音是熟悉的鄉音,心想: 嶽飛不是四川人啊,他怎麼說四川話了?她靈機一動,衝著路邊黑鬱鬱的鬆林大吼一聲:“你這個裝神弄鬼的家夥,還不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窸窸窣窣一陣,灌木樹葉抖動,一個女人蹦了出來:“哇,還是小姐膽子大呀。”
安節已經看清這人是誰了,罵了一句:“原來是鳳兒,瘋丫頭,嚇死人是要償命的。”
鳳兒嘻嘻笑道:“我跟了你們這麼長時間了,你們這才發覺,我本事大吧?”
青苗又好笑又好氣:“死丫頭,這麼遠的路,你幹嘛要跟過來?不是說好了明天到山洞裏見麵嗎?”
鳳兒說:“你們一連殺了兩個人,肯定會連累老爺,我隻有裝著失蹤,即使有事,也都包攬了。”
“不得了,鳳兒變成了女諸葛了呢。”安節說。
青苗一笑,說這不會是鳳兒的主意,一定是巴全說的。鳳兒拍著巴掌樂了,直說青苗才是女諸葛。
本來,巴全一直在屋子外麵放哨,等安節走後,他才從王堅的窗戶翻進屋的。他知道鳳兒一陣清醒一陣糊塗,怕她在後麵看門不知道進來。於是又從屋裏出去,到後院就發現情況不對,後院門開著,周三想是聽見動靜,追著安節出去了。
他正考慮自己是否要出去幫忙,突然屋子側麵又閃出個人影,一下子就把周三製服。見那個身影,像是青苗,於是他放心了,知道自己與鳳兒兩人都是多餘的,巴全隻是甩了一根繩索過去,然後就拉著鳳兒回來了。
進了王堅的屋子,如此這般一說,王堅知道兒子兒媳報仇心切,隻能說:“你們動靜也太大了。鳳兒與周三說話聲音不小,想必各個屋子都聽見了,隻有拿這個做文章了,具體怎麼說,你們自己掂量吧。”
老爺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兩人不是傻子,巴全拉了鳳兒到前屋,已經下了決心,盡管無奈,也隻有忍痛割愛。他放低聲音對鳳兒說:“這個地方你是留不得了,趕緊找你小姐,你們一起回四川吧。”
鳳兒說:“你不是要和我結婚嗎?才下了聘禮,就不要我了?”
巴全歎了口氣:“說你傻你還真有點傻,周三跑出來橫插一杠子,少爺和少奶奶一定會要他的命不可。這難道不牽連你嗎?你和周三的聲音院中各個屋子裏哪個聽不見?幹脆就湯下麵,明天我就在院子裏大鬧一場,製造周三把你拐跑了的假象,你們兩個的下落都有了交代,也不會牽涉到老爺了。”
黑暗中,巴全看不清鳳兒的臉色,但聽到她憤憤的頓腳聲:“你不要我就算了,本姑娘不會嫁不出去的。你讓我背黑鍋,落個壞名聲,就有理由把我甩掉是不是?”
“天理良心,我既要為你著想,我們更要為老爺著想。你不曉得嗎?老爺是棵大樹,我們都是大樹上的藤子。他要倒了,我們都倒了。滿門抄斬的懲罰一到,全家上下的奴仆與下人,是一個也跑不掉的。”
出來一趟,鳳兒才了解了巴全的辦事能力,而且處處維護著她,鳳兒心裏的好感與日俱增,漸漸對他產生了感情。這如果一回去,兩人的親事不是要黃了嗎?鳳兒內心戚戚,聲音哽咽,褪下手鐲子遞過去:“別說我們我們的,從此一個梨子分兩半,以後見麵都難,還談什麼親事?你的聘禮收回去吧。”
巴全伸手過去,拉住她的手腕,摸索著拿到手鐲,又給她套上:“老爺才說的,他要調到鄂州去,比起臨安來,離四川近一半了。說不定哪天我們就回去了,就是不回去,真要安定了,也有接你出去的時候。你留著,見物思人,這是我的心鎖,我把你套住呢!”
他這麼一說,鳳兒“嗚嗚”地哭了,巴全趕緊把她拉到懷裏,用手掌去擦她臉上的眼淚,就勢摟住她親吻了一陣。“好了,別在這裏做小兒女情態,趕快收拾東西走吧。”
鳳兒又是嬌羞又是傷心,低低吩咐:“你也當心哦。”
“沒事,我聰明著呢。明天一大早,我就叫你給老爺端洗臉水,當然裝找不到你呀。肯定有人會說起昨天晚上你和周三說話的事。然後我就去找周三,當然找不到他啊。接著我就大喊大叫,說他平常也沒少找你,一定是把你拐跑了,這樣你們就安全了。”
“你真是聰明……”鳳兒依依不舍。
巴全推了她一把:“你快走吧!他們帶著周三往西去了,可能還走不遠,你沿著湖邊往西走,他們一定會在湖邊處理他,那樣便於毀屍滅跡。”
鳳兒哽咽著,沒有心術地問:“我,我還要等你多久?”
巴全一下子心裏涼了半截: 這意思分明是說她耐不得寂寞,不願意做望門寡啊。突然他想明白了,狠狠心果斷地說:“天下不太平,誰也不等誰。我剛才說著玩的,我不栓你,那鐲子是送你留個紀念的,回去後,找個好人嫁了吧,別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