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七章 城樓忠奸分明 第一節 義妹進城(2 / 2)

“我倒是不想跑的,就怕有人攆我走。”

想到張玨早就對他講過,讓王玉病好之後趕緊下山,王立心上也拂過一絲陰影,卻寬慰她:“你不是傷還沒好嘛,病好了再說吧。”

王玉心裏頭明白了,這證實了趙安透露的張玨的話是真的。她黯然神傷,淒楚地說:“我情願我的病永遠也不要好,隻要留在哥哥的身邊。”

說完,她就抽抽搭搭地哭起來,讓王立心頭不是滋味,趕緊說:“沒有誰攆你走,隻為你下山找你丈夫方便,其實,你多住些日子也是無妨的。”說著,就要為她擦淚。

王玉礙著大夫還要送藥來,不願讓他近身,扭著腰,破涕為笑:“哥哥此回下山,一定要建功立業,不如你把你的英勇戰史說出來聽聽,也給妹妹解解悶。”

一提起作戰,王立渾身是勁:“張元帥足智多謀,實施了調虎離山計,他帶領一部分人馬假意要攻打馬宗山,史炤去焚燒元軍設在金子沱的船場,我去了平陽灘,夜襲軍械庫……”正說得高興,母親在外麵指桑罵槐,讓他去找丟失的波斯貓,在母親的罵聲中,王立的將軍威風丟失殆盡。

其實這隻貓就在王玉這裏,當初是汗後送給她的,小貓識舊主,找到王玉這裏來了。王玉一直想得到王立母親的認可,想著用這隻貓慶祝她五十大壽是一塊不錯的敲門磚。正想著,林鬆送藥來了。

王立母親的五十大壽是釣魚城裏的大事,除了守城門的,其他官兵都放假一日,有身份的人全都給老夫人拜壽來了。

林鬆帶來一支狀如南極壽星的高麗人參,還送她一雙精致的繡花鞋。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精致的鞋,彩織寶相雲頭鞋,三錦一綾,白底上織出的墨綠八寶寶相花紋,鞋幫上繡著寶藍色的鬆枝和絳紅色的梅花鹿,開光式如意雲頭上一對深紫的小蝙蝠展翅飛翔,把福祿壽做到一雙鞋麵上,要花多大的工夫呀。

“義女王玉恭賀母親大人千秋華誕。”趁她高興,王玉就提著一隻小籃子進來了,納頭便拜,“今日適逢華辰,女兒恭叩福安,繡鞋慰老,再為母親祈禱上蒼,找回寵物,借申賀意,肅此敬達,還盼母親見諒。”

說著她揭開籃子上的罩布,那隻珍稀小貓跳出,將老太太樂得心花怒放:“我的心肝寶貝呀!”伸手就來接,王玉趕緊抱起遞了過去。

眾人聽她一口一聲“母親”叫得親熱,鶯啼燕囀的聲音又那樣悅耳動聽,那讚頌之詞也是他們說不出來的。再見她直身站起,恍若天仙降臨,這樣聰明美貌又能幹的女人誰見過?大家眾口一詞,齊聲讚頌:“小姐真有孝心啊!”

正在這時,趙安衝進來了:“王將軍,快,到飛舄樓去接聖旨。你們知道是誰傳聖旨的嗎?是安節,他已經當了金吾衛上將軍了,一家三口都回來了!”

大廳裏隻剩下兩人,王立母親問王玉為何不去。

“母親千秋,事大如天,即使天子駕到,也應該來給您老人家拜壽的。”

“你倒是會說話,獻的壽禮也與眾不同。”

王玉又一次跪下:“隻不過是女兒命好,上天要我把母親的寵物送來的,物歸原主。真正的禮物還在這裏。”於是她兩手一縮,在袖籠裏拿出一對羊脂般的白玉手鐲,說罷捧上,手鐲的柔光讓王立母親看得眼花繚亂。王玉又說了一堆奉承話,說得老夫人高興極了:“我的兒,難得你有這樣的孝心,那邊王家的人回來了,你就搬來和老身同住吧。”

王安節帶來的聖諭讓人憂喜參半。

憂的是,度宗駕崩,子嘉國公趙即皇帝位,是為恭帝。元軍趁南宋新君初立,加緊了攻勢,詔諭重慶府製置司並所屬州寨軍民舉城歸附,形勢更加嚴峻。喜的是,朝廷封張玨為檢校太保、四川製置使,讓王立任合州知州、釣魚城主帥,令他們撥兵勤王。

安節將家眷也帶回四川來,一則青苗思鄉情濃,每日吵著要回川,二則七月已經成人,讓他回川效力更得鍛煉,三則隻有此處一片淨土,為留王家一脈,自己隻身護駕無有羈絆。

安節率兵走了後,張玨著力加強全川的防範。王立守山之外,還大興土木,建造皇宮,並在飛舄樓邊建築金鑾殿,終日駐守樓上監工。完工之後,他接王玉來參觀遊覽。

見這裏崇樓屹立,峭然孤出,樓下花木扶疏、一叢叢綠森森的夾竹桃樹立起一排綠牆,那灌木枝頭綻滿粉紅色的鮮花,朵朵碩大無朋,遠看竟如綠雲之上雲蒸霞蔚。縈砌盤階,通向圓柱方台的樓閣,再經過曲繞走廊,進入雕花大門,登上朱漆樓梯,推開菱花窗,讓人竟有到了廣寒宮一般的感覺。

往外看,隻見雲海茫茫,雪堆浪湧,下麵的護國寺簷隱塔顯,一輪紅日從雲中穿出,銀搖朱戶,金塗瓊窗,濕潤潤的氣流遊入肺腑,人與天地仿佛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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