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上蔡洙湖鎮曹寨村北一公裏處的洪河西岸河堤上尋訪到曹恤墓園,那是一座很大的圓形土塚,塚前立有數通高大石碑。讀碑之後才知道,這是曹氏後人近年來捐資重修的曹恤墓園。
“原來墓園比現在大,墓前有先賢祠,兩側有配殿,共三進院落,到處古柏叢生。1968年洪河改道,河堤抬升,河堤邊的曹恤墓變得低了。曹恤後人在原墓位置上,將墓塚墊土加高到和河堤平齊,成了現在這樣兒。原墓深埋在地下八米處。”陳劍鋒說。
孔子死後“儒分八派”,但自古以來,除對荀子、孟子有全麵深入研究外,其餘各派無人研究。郭沫若先生所寫《十批判書儒家八派的批判》填補了這項空白,但他對“漆雕氏之儒”的考辨極為粗略簡單,還是因為文獻闕如。
記者寫作此稿,也隻找到河南大學文學院劉九偉博士的一篇文章,他將六位上蔡籍孔門弟子“都劃歸漆雕氏之儒,他們形成了一個具有明顯地域特征的儒家上蔡學派”。
要考辨學派,先看其著的書立的說。《漢書藝文誌》有《漆雕子》十二篇,可惜失傳了,這裏就從“學科帶頭人”漆雕開講起。
漆雕開比孔子小11歲,孔子對他幾乎像兄弟一般。他在唐朝時被追封為藤伯,宋朝被追封為平輿侯,明朝改稱先賢漆雕子。
先秦諸子中,最早形成對立的兩家是儒與墨,經常掐架。其實,儒墨在個人品德和社會關懷層麵,遠比儒道、儒法接近。
思想接近又不肯合流,所以爭辯最激烈。有一次墨子攻擊漆雕開,說他是個受過刑的殘疾人。孔子反駁說,他品德一點都不傷殘。
漆雕開為人謙和有自尊,博覽群書,為論有理,曾受好評。《論語》記載漆雕開僅一條:“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說(通‘悅’)。”意思是老師勸學生,年紀不小了,出來做官吧。學生說,為政的道理還未學通,不願出來做官。老師聽了很高興。
孔子為啥高興呢?應該說漆雕開不是不願做官,而是自認才疏學淺,功夫不到。孔子一向有“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思想,“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他看到漆雕開聽自己的話,對孔門之道有深刻理解,所以高興。
漆雕開還發展了孔子“性相近”、“習相遠”的學說,他認為有的人性善,有的人性惡,關鍵在於後天修養。這與主張“性善”的孟子和主張“性惡”的荀子大為不同。
他有思想有見地有著作,“從能構成一個獨立學派而言,以漆雕開最為合格。他主張人性有善有惡,宓子賤、公孫尼子、世碩等有同一見解,大約他們也都是漆雕一派。”郭沫若先生說。
包括“上蔡六賢”在內的漆雕派,是何等學派呢?郭沫若先生說:“它是孔門的任俠一派。”任俠是“抱不平負氣仗義”之意,這也是推測。劉九偉先生認為,稱其為“名士派”更合適。
古之所謂“名士”,是指已成名卻不做官或不願做官的人。漆雕開就幹過這種事。
漆雕開的名士風度在《韓非子顯學》篇裏也有記錄,韓非說:“漆雕之議,不色撓,不目逃,行曲則違於臧獲,行直則怒於諸侯。”
意思是漆雕氏為人處世的風度儀表是無奴顏媚骨,也不避諱別人怎麼看自己,不欺弱小,不畏權貴。這是名士風度之體現。
漆雕派另一重要人物宓子賤也有“名士範兒”,他為單父宰“鳴琴而治”,一方麵是行政能力超強,一方麵也是性情超脫散淡。孔門弟子中,做官的不少,“不樂仕”的也不少,漆雕派的“名士範兒”,想來也有群眾基礎。
漆雕派對後世之影響,學術研究上乏人問津。劉九偉先生做了一些探索性的研究。
他認為:“這一學派,很可能影響了魏晉名士風度的形成。這兩者雖然有大不同,但漆雕開、宓子賤等人的某些行為已具備名士特質。”
劉九偉還認為:“從年齡推斷,這一學派主要人物在孔子去世後半個世紀內也都相繼過世了。孔子死後33年,楚滅蔡,之後,楚統治這一地區200多年,直至秦滅楚。
這一時期,正是楚文化與中原文化融合形成中原楚文化時期。南北兩支文化融合過程中,不可能不受當地儒家學派——‘漆雕氏之儒’的影響。
北方文化反映在屈原作品中就是明證。‘漆雕氏之儒’既作為中原文化一部分影響到中原楚文化,相應地,也通過中原楚文化輻射到整個長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