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錢?”齊禛微偏著頭,望了她好一陣,才似終於記起來似地,點了點頭:“哦,是秦悅啊。”

“你少裝瘋賣傻,”秦悅逼近他:“我要退股。”

齊禛忽然一把將她搡到牆角,手就這麼按在她肩膀上,她極力掙紮,卻根本無法撼動,失聲大喊:“齊禛你幹什麼?”

“退股?嗯?你要退股?你想退就能退?”齊禛的另一隻手,在她臉頰上拍了拍:“入了股,你就得跟老子一起,老子賺,你才能賺,老子賠,你就活該跟著賠,懂不懂,嗯?”

此刻的他,雙眼血紅,瞳仁似都快瞪出了眼眶,在燈下看著十分瘮人,秦悅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直到他最後放開她進屋,**的摔門聲才使她回神,逃也似地衝回自己房中。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齊禛不是陸正南。

若是陸正南,在危急的時候,會選擇不拖累朋友。可齊禛不同,他若要沉底,會拉著別人一起沉底,何況,他可能從來也沒將她,真正當過朋友。

悔恨和絕望交織,她跌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

接下來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新建的山莊拆了,之前為了卡斷陸正南的生意渠道,公司還投入了大量資金未收回,銀行催著還貸。原來的舊山莊的生意,也因為輿論影響而一落千丈,盈利連日常開支都包不住,開一天,便是多賠一天的錢。

“齊總,要不……先把山莊關一段吧。”陳劍提這個建議的時候,表情戰戰兢兢。

可出乎意料的,齊禛這次竟沒有發火,隻是低低吐出一個字:“好。”

陳劍愣了愣,悄然看向他,頓時嚇了一跳。不過短短的時間,齊禛竟已瘦得連眼窩都深陷下去,麵色也隱隱透著烏青,眼中也是渾濁一片,再無半點神采。

“齊總,您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陳劍低聲說。其實他也和別人一樣,已經做好跳槽的打算,隻是現在這光景,他不好說出口。

“不用,你出去忙吧。”齊禛擺了擺手,低下頭去假裝批文件,可事實上,現在已經無文件可批。他知道,這次被逼入絕境的,是他自己。

陳劍隻能出去,剛走到門口,背後又傳來齊禛的聲音:“你最近……”說了三個字,他又停住,過了半晌,才艱難地繼續:“打聽一下有沒有人,願意買山莊。”

陳劍心頭一澀,匆匆應了一聲,快步出門。

齊禛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嘴角泛起一抹慘笑:

他終於,又一無所有了……

但現在,就算他想賣山莊,也沒那麼容易找到買主。

正值風口浪尖上,誰也不想去占這個腥,即便有私下來談的,也是打著死壓價占大便宜的主意,開出的價格連最低的成本都保不住。

齊禛越來越灰心,時常一個人開車到山莊外,看著曾經那樣興隆的地方,如今,一處成了廢墟,另一處大門緊鎖,隻覺得自己的人生也是如此,盛極而敗。

他漸漸地,哪兒也不想去了,就成天窩在南湖苑的房子裏,昏昏沉沉地睡醒了起來,便是喝酒。

他知道,酒是穿腸毒藥,可這些年,寂寞傷痛的時候,陪伴他的,隻有酒。

醉了,便不痛了。

又是一個酩酊大醉的夜晚,一片混沌中,他聽見有人在開門。

他半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那個人,從門口的光影中,一步步走過來,走到他麵前。

看了許久,他終於認出了那個人,低低地叫了一聲:“小雪。”

紀雪的指尖,微微一抖,手裏的鑰匙,發出清脆的一響。

那天走的時候,她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思,但最終,沒有將鑰匙留下,而是裝入了行李中。她告訴自己,那是為了紀念,可當陳劍打電話給她,說齊禛現在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她竟然控製不住自己來找他,到了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留下鑰匙,其實是因為,她潛意識裏,還想回來。

而這個時候,多虧他叫出的名字,是小雪,而不是初曉,否則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繼續站在這裏。

“起來,回房裏睡去。”她聲音沙啞,走上前想要扶他,卻被他拉住了胳膊。

他的指尖,慢慢地撫上了她的臉,聲音裏充滿了疑惑:“小雪,你怎麼回來了?”

“陳經理說,你現在的情況不大好。”她垂下眼瞼,低聲回答。

“所以你就回來了?”他喃喃地問:“因為我不好,你就回來了?”到最後,他的尾音已在發顫,忽然猛地將她拽入懷中,緊緊地抱住:“你沒不要我,他們都不要我了,你沒不要我……”

她的淚,瞬間溢了出來,滑落的時候,潤濕了他的臉龐。

他慢慢側過臉來,吻她的淚,最後來到唇邊,那一刻,紀雪下意識地想躲,可他的唇,那樣滾燙,硬是覆了上來。

輾轉之間,他已撬開她的貝齒,舌尖滑了進去,醇厚的酒味,在她的口中蔓延開來。

她恍惚覺得,自己像是也醉了,掙紮漸漸無力。

他的索求那樣急切,就好像沙漠裏幹渴許久的人,終於找到了水源,拚命地想吮盡每一滴甘甜。

第二天齊禛醒來時,已是天光大白。

清醒後的第一意識,便是懷中有個嬌軟的身體。

先是一怔,隨即他記起了昨晚的事。

他要了紀雪。

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凝視了她半晌,他輕輕地將胳膊從她頸下抽出來,想要下*。

可她的眼睛,卻在此時睜開,目光中毫無睡意。

很明顯,她一直醒著。

他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呐呐地開口:“昨天晚上……”

她卻在此刻,忽然擁著被子坐起來:“如果是說抱歉,就不用說了,你轉過去,我要穿衣服。”

他怔了怔,隻得緩緩轉過身去。

可她這時卻發現衣服都被他丟在外麵,臉微微泛紅,她去衣櫃裏取了件他的襯衫套上。

而他麵對的另一邊,窗玻璃上映出了她的身影,他無意間看見,呼吸一滯。

穿著他襯衫的她,讓人有種莫名的感覺,這是……他的女人。

腦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他不由得怔住,而這時,她已經開門出去。

他重新躺平,閉上眼,良久,沉沉地歎了口氣。

等他去客廳的時候,她正在收拾東西,見他出來,瞟了他一眼,抱怨:“你看看家裏,亂得跟狗窩似地。”

“我來收拾,你休息吧。”本是句平常的話,可說出來之後,兩人都是一怔,意會出某種曖昧。

紀雪不自在地掠了下頭發,默不作聲地去廚房煮粥。

她依然穿著那件白襯衣,因為她的衣服之前都已收走,而昨晚的那件……已經破得不能穿。

他的衣服對她而言,已經可以當裙子,但寬大的輪廓,隨著走動不時貼在身上,再蕩開,卻散發出一種特別的性

感。

他進去拿東西的時候,她正巧俯身在水槽邊洗菜,襯衫在身前壓住,後麵便包緊了臀,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了昨夜,喉頭發緊。

勉強移開目光,他正要出去,她卻又在這時轉過身來,因為沾了些水,布料變得透明,另外兩團**,也若隱若現。

她這是在**他嗎?他在心裏**。

紀雪卻渾然不覺,隻跟他說:“*上櫃子裏的燉鍋我夠不著,你幫我拿一下。”

他這才反應過來,壓下綺念,給她幫忙。

“待會兒去超市裏買點排骨和藕回來,下午燉個湯。”她的話,讓他一愣,抬眼望向她。

她這是……要留下來?

“怎麼,巴不得我現在就走?”她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哼一聲。

“不是。”他忙說。

她瞥了他一眼,轉過去繼續忙自己的。

他望著她的背影許久,低聲開口:“小雪,我現在……狀況不好……怕虧待了你。”

她的背影,微微一僵,過了兩秒,沒有回頭,隻淡漠地飄過來一句話:“*都上了,你說這些不覺得太晚?”

他啞口無言。

她也不再說話,自顧自地切菜淘米。

他站了一會兒,最終隻能回到書房,默默抽煙。

他也說不清,自己對這個女孩子的感覺,可昨晚他雖然醉了,要她的時候,卻還是明白的,明白自己要的是誰,明白自己想要她。

可到了今天,他又覺得愧疚,她還這麼小,花一樣的年紀,可自己現在,卻如此落魄,能給她什麼?

“吃飯了。”直到她的聲音響起,他才回神,發現手中的煙,已快燃盡,指尖都隱約感覺到燙。

按滅了煙,他出來坐下,兩人麵對麵吃飯,一片沉默。

“待會兒陪我過去拿東西。”她忽然說。

他一愣,然後“嗯”了一聲。

“出門的時候,把胡子刮刮,都成什麼樣子了。”她又說。

他又“嗯”了一聲。

她再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又“哎呀”一聲。

“怎麼了?”他問。

她的臉漲得通紅,聲音低如蚊呐:“我出門沒衣服穿。”

他怔然望著她,唇邊不自覺有了笑意:“那我等下去給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