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西想走,卻被淩飛攔住,淩飛冷冷說:“我不能看著你送死,你隻要敢去,我現在就敢立刻報警,你知道暴樽仔會在哪裏,我也知道,你不就是想去他那個場子找人嗎?”
“報警,你……”肥西愣住了。
“你別忘了,我現在每天都在陳學武家。”淩飛又說。
“好,好啊,跟條子呆久了,你以為自己也是條子了,是吧?”肥西咬牙切齒的說,“平時咱們都看不起細佬謝,覺得他慫。但我萬萬沒想到,戳娘的,最慫的是你!平時兄弟跟你跑腿賣命,現在好了,別人動刀子了,你就怕了,行,我不去,但以後,你也別再喊我兄弟!”
說完,肥西又推了淩飛一把,頭也不回得快速離開。
淩飛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肥胖背影,一時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曾經,他的確看不上細佬謝的慫包樣,但卻從未不把他當兄弟,這一刻,他甚至比肥西更痛苦,因為他覺得,細佬謝被捅,很大程度是自己的責任。
但他還是冷靜地判斷了情勢,認為這個時候決不能讓肥西衝動行事。
他,要自己動手。
淩飛深知,肥西家裏父母雙全,肥西的父親張洪發,是一個普通的搬運工,母親在零件加工廠流水線上,兩人賺的不多,但都是老實本分人。他們平時沒時間管肥西,甚至根本不知道肥西每天都在混社會,不好好讀書。
肥西每次考試成績稀爛,都隻要改改分數,就能騙過自己的父母。到了家長會的時候,肥西就想盡辦法的不讓父母參加,今天花錢請個“表哥”,明天花錢雇個“表嫂”。
總之,街頭巷尾,充斥著肥西花錢雇來的親戚,而且都有老師“認證”,也就唯獨他的父母,從來沒見過老師。
這樣的家庭,在早熟而冷靜的淩飛眼裏,是絕對不能隨便破壞的。
可他自己,就不一樣了,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連最後的一點希望——那張名片——也在“嘟嘟”的忙音聲中,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細佬謝躺在病床上的日子裏,淩飛沒有和任何人見麵,他再次如同一個專業殺手一般,開始了跟蹤、搜索等工作。
爆樽哥不比靚仔楊,輸於專業級別的“古惑仔”,不僅僅是街頭小混混。
街頭混混,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一群多了《古惑仔》電影的跟風狗,對於他們來說,混是一種時尚;而爆樽哥這樣的專業混混,混就是他吃飯的營生。要保證自己在道上有一席之地,不被人踩死,最要緊的,並不是所謂的“義氣”,而是陰險、惡毒、狡詐、沒有底線,以及各式各樣奇葩的規矩。
淩飛了解到,爆樽哥的身邊,每天都有三兩個常駐的打手,這些人隨時可能從身後摸出家夥來。
而且,他是警局的常客,三天兩頭被警察盯著,隻要他幹一點出格的事兒,就會被請進去吃幾天“公糧”。
所以,要報仇,既要防著爆樽哥的人,也要保證自己不被警察抓了去。
經過今天耐心的“偵查”,淩飛選定了動手的地點,那是爆樽哥所住公寓外的一條小巷子,每天,他唯有在這個地方,是一個人獨行的,沒有任何人跟隨。
淩飛沒有錢買家夥,隻能就地取材,用街頭打架最常使的玩意兒——“板磚”。
淩飛清楚,爆樽哥不常回家,這個蹲守,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他整整在這個地方等了一周時間,終於在七月中旬的夜晚,看見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自昏黃的路燈下,拐進了巷子裏。
淩飛一陣興奮,握緊了手裏的家夥,緩步走了上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跟蹤,淩飛已經把爆樽哥的形象深深印刻在腦中,他確定,這個轉進巷子,滿身酒味的男人就是暴樽。真是天助我也,淩飛心想,對方不僅僅是一個人,而且已經喝得東倒西歪,要製服他,簡直易如反掌。
“暴樽仔!”淩飛大喊了一聲。
“哪個?!”暴樽猛地晃了晃腦袋,試圖看清眼前那人,但是他確定,這個人,他並不認識,甚至可以說沒見過。
淩飛迎麵走上去,嘴角掛著冷笑,緊接著,他舉起了手裏的磚頭,爆樽哥算是個老江湖了,立刻知道來者不善,趔趄退了一步,大吼:“你,你誰,你要幹什麼?”
淩飛沒說話,一把揪住爆樽哥的衣領,手裏的板磚已經舉過頭頂,可就在這個時候,淩飛忽然感覺有一樣東西頂在了他的下巴上,淩飛的動作,立刻停滯住了。
一瞬間,他從頭涼到了腳,周圍的空氣,也仿佛在這一刻降到了冰點。
“別動,嘿嘿……”爆樽哥噴著酒氣,獰笑著說,“慢慢挪開,把,嗝……把磚頭放下……”淩飛的手一顫,磚頭直接跌落在地上,前傾的身子慢慢直了起來,頂在他下巴上的那樣東西,也移動到了他的腦門上。
淩飛沒猜錯,那是一把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