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這些機會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和激進分子的言論,大會上也存在爭論。殷墨離主張土地公有,而古京派領導人則主張土地歸還給農民,並且還贏得了在場包括北國派領袖李昂在內的大多數人支持。
以至於最終的最低綱領變成了,推翻以遠東所羅門學會為代表的買辦資本統治,為工人爭取八小時工作製,在農村中消滅一切封建佃農製殘餘,進行土地改革把地主奪去的農民土地歸還給農民。
如果說黨綱的問題還算是爭論,那麼之後的黨章就已經算是分裂成兩派互相掐架了。而最尖銳的意見分歧,就是黨章的第一條,即黨員資格這一條。
到底什麼樣的人可以成為遠東墨家民主工黨黨員?
殷墨離及其支持者認為凡承認黨綱、在物質上支持黨,並參加黨的一個組織的人,都可以成為工黨黨員。
而北國派領袖李昂認可殷墨離所說的前兩個條件,即承認黨綱和在物質上支持黨,卻不認同後麵一條。他認為,殷墨離這是將工黨打造成了極度統一化的軍隊,缺乏民主,封閉了廣大仁人誌士加入黨的門徑。他的支持者甚至主張讓每個罷工者都有自行“列名”入黨的權利,雖然參加罷工的也有非墨家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以及人民陣線等等。
缺乏民主,封閉大門之類的話隻不過是一個借口,背後的事實是殷墨離的建議其實限製了義盟各大派的資金來源。
比如北國派最大的金主就是那些發了財的留學生,其中有知識分子、地主、富豪、企業家、商業驕子甚至還有北國政府的直接援助等等。這些人向你花了錢,就必須有影響到你們組織內決策的機會。這種模式其實在世界上是最通用的模式,比如所羅門學會、三羽烏等等都是這種模式下成立的政黨組織。
而殷墨離的墨家承認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中一些暫時同情革命的人,有時也能為革命做出不小的幫助。但墨家同時認為這些人不是真正的革命者,他們決不會加入組織,不會服從黨的紀律,不會執行黨的委托,不會承擔由此產生的危險。
墨家隻遵從於自己的理論與實踐,容不得資本的幕後之手操縱。從幾十年前開始建立起,墨家可以接受無償的援助,但絕不接受有條件的援助,更不能容許那些不穩定的非墨家分子來影響黨的決策。
至此,以殷墨離和李昂為首的代表們,開始在理念上出現了分歧,越來越明顯的分成了兩派。
殷墨離想要建立的是一個一元化,具有戰鬥性,集中統一、組織嚴密的革命政黨;而李昂則是想要建立一個,自由氛圍,暢所欲言,全階級,無組織的大型墨家理論討論小組。
相對而言,這個討論小組無疑更加為那些小型的組織所青睞,因為他們可以在黨內獲得更大的自由權。於是在新一輪表決中,即便對墨家一開始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證的小組織代表,都將選票投給李昂。最後,李昂的主張以六票的微弱優勢獲得了勝利。
“以為隻有你們會拉票?”會議暫時休會,在餐館中休息的李昂帶著一臉嘲笑的表情,望向自己的支持者們,“我早就說過,殷墨離沒有什麼可以畏懼的。論在人民中間擁有的威望,我比不上他;但如果是講政治選舉,他比不上我們。而且他的威信,恐怕在這次大會後,在所有叫的上名字的義盟團體中,也要大打折扣了。”
李昂坐在餐館的窗邊上,冷笑地望著會場。他一開始確實存著借助殷墨離壯大北國派的打算,但很快他也從義盟中學院、工業、公會三派的動蕩中看出來殷墨離這次回來,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他是不甘寂寞啊。
所以李昂很快的調整了自己的戰略,殷墨離想將計就計一統義盟?那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也可以借這個大會,名正言順地削弱殷墨離在義盟中的威信。
你殷墨離每一個提議,都我被否決,你說的話將來還有人信服?讓大家仔細看看,究竟誰才是義盟中真正實力派。
果然,殷墨離因為接連幾次在表決中失利,他的威信遭到極大的動搖。像沐有財、褚星炬之流的義盟分子,本來在大會的起始階段因為懾於殷墨離在場而一言不發,但現在,他們也開始試圖長時間占據發言的位置。
如此下去,最終的領導層選舉,墨家恐怕是凶多吉少,這連與殷墨離同行的人都看的出來,紛紛開始擔心地望向殷墨離。